飛翔的莫紮特
紀德說,莫紮特的快樂,能讓人感覺是一種持續的快樂。那快樂是由安詳構成的,他的樂句宛若一種平靜的思想。他的音樂的樸實完全是純潔的,是一件晶瑩透明的東西,其中表現了各種各樣的激情,但是仿佛已經升華。那是快樂的思想。這是法國作家紀德。他是從小在鋼琴上彈奏著莫紮特長大的。那種快樂的思想應當是紀德用畢來感受的。那是心靈的一種深邃的了悟。離開淒迷的米蘭貝爾花園,我們穿越煙雨茫茫的薩爾茨河。
記得昨晚的薩爾茨河清晰而壯麗,哪怕是在夜幕降臨的那一片深沉中,河水仿佛依然在閃動著迷蒙動人的光。但清晨雨中的薩爾茨河就迥然不同了,你不再能看到它宛若絲帶一般的迷人閃光,眼前的大河是一片蒼茫的灰色,那是雨的顏色,天空的顏色,河水就那麼匆匆地流淌著,向著一個我看不見的遠方。而在這鉛灰色流淌的後麵,就是那座雄偉的薩爾茨堡。它也如河流般不再是昨晚黃昏時燦爛的景象,而變成一片淒冷的迷蒙。因迷蒙而顯得遙遠,甚至輪廓不清。但卻更像是夢,那種夢中虛無縹緲的境界。但那就是薩爾茨堡,無論在風中,在雨中,還是在雲霧繚繞中,它都會巍然挺立在那裏。就這樣,穿越著將近一千年的曆史。
穿過薩爾茨河我們將去拜謁另一位音樂大師。
我們知道薩爾茨堡就是莫紮特城堡,那麼,在這以莫紮特命名的小城中,還會有別的音樂大師嗎?我們在一座白色的房子前停下來。透過黑色的雕花欄杆,看到一個當代人的青銅雕像。那人仿佛正在啟示著交響樂隊中某個恢弘的聲部,一副執著而深情的樣子……
身上是現代人的服裝。當然不是莫紮特。
那麼在薩爾茨堡這個隻屬於莫紮特的地方,他又能是誰呢?
卡拉揚?
原來這就是卡拉揚的故居,在他年輕的青銅雕像背後,就是他曾經居住的房子。就像知道莫紮特,任何一個真正熱愛音樂的人,也不會不知道卡拉揚,那個上世紀最激情也最偉大的指揮家。卡拉揚是值得人們為他樹立雕像的藝術家,他指揮天賦也讓他像莫紮特,像施特勞斯一樣,成為了奧地利驕傲的一部分。卡拉揚就出生在薩爾茨堡這個遠離首都的地方,也是薩爾茨河養育了他,就像養育了莫紮特,而在卡拉揚的成長中,一定還有一份莫紮特所給予他的靈魂的財富。隻是在薩爾茨堡卡拉揚的名聲顯然不如莫紮特大,那是因為在這個崇尚曆史的小城中,卡拉揚太年輕了,而莫紮特太偉大了。於是他隻能如此默默地站在薩爾茨河畔,被莫紮特的陰影所遮掩。也許如果卡拉揚不是莫紮特的同鄉,他的名聲會更為顯赫。
而與卡拉揚雕像相映成趣的,是小街對麵的一座詼諧的現代雕塑。一個人非常休閑地站在路邊,雙腿交叉,而他的身後是一輛簡樸的自行車。這是歐洲典型的那種城市雕塑,代表著薩爾茨堡對自行車這種交通工具的崇尚。因為這個城市很小,用自行車已經足以代步了。而在卡拉揚房前的便道上,事實上已經排滿了五顏六色的自行車。
依然在雨中。然後我們就來到了那座黃色山牆的房子前。終於,莫紮特的故居。整個奧地利的驕傲,不,是整個世界的驕傲,就
那麼奪目地,埋藏在哥特萊德小街各式古老的建築中。然後就是紀德的那句話,那是莫紮特快樂的思想。他真的快樂嗎?還是隻有樂曲的快樂?那靜靜流淌的一種純淨的思想?莫紮特出生於1756年,恰逢奧地利偉大的女皇特瑞薩的年代。那是哈布
斯堡王朝用戰爭鑄造的輝煌,於是特瑞薩便將維也納修建成了一處最美的人間天堂,無論城市中心的霍夫堡皇宮還是美麗郊外的雄勃朗宮,都足以代表了當時奧地利王國的奢華與富有。但是在莫紮特出生的薩爾茨堡,即便是在特瑞薩強盛的年代卻依舊是貧窮的。但無論怎樣貧窮一個天才還是誕生了。就在哥特萊德街上這座簡樸的房子裏。莫紮特生於一個小地方,但卻成為了一個大人物。
莫紮特是真正堪稱天才的那種音樂家,盡管有些人不喜歡他,以為在他的音樂中聽不到悲憤,而隻有流暢歡樂純淨的鳴響。這個薩爾茨堡的孩子四歲開始彈琴,六歲就能夠作曲,而他的音樂天賦完全得益於當時擔任薩爾茨堡大主教樂團指揮的父親。當莫紮特的才華在家鄉得到充分的展示之後,他便開始跟隨父親周遊歐洲,巡回演出。甚至這個天才的兒童還走進過雄勃朗皇宮,為那位欣賞他的神聖皇後特瑞薩演奏。後來他緊步父親後塵,也成了薩爾茨堡大主教的禦用音師。主教的權威在當時的年代甚至超越了皇室,但是後來莫紮特還是奮力掙脫了薩爾茨堡的大主教,來到維也納,在特瑞薩的兒子、約瑟夫皇帝的皇室中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