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錢罐當然是用來存錢的！”荏兮回頭衝他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要存多少錢才夠去看演唱會啊，或許把這個存滿了就可以了吧？”
城市的冬天來的又快又急，呼出的氣在眼中泛出白色，向上散去。
晚自習放學後，天黑的很快，從學校回家的必經之路是一條陰黑的巷子。很長很長，沒有光線的時候，像是看不到頭，旁邊的一些社會流氓就彙聚於此，找一些年齡較低的學生收錢，要不就乖乖地把錢拿出來，要不就被打個半死，再要不，就成為他們中的一員，這樣的事情，在每個學校的周圍都會發生。
荏兮看見前方那幾個經常堵住巷口的少年時歎了口氣，說：“今天大概又逃不掉了，我家小豬肚子已經好久沒有填充了。”說完，她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一下。
顧晨沒有說話，有清冷的月光從城市上空傾瀉下來，幾隻通體漆黑的鳥停在線杆上，冬季的第一場雪，不遠了吧？
“我也沒有顧晨你那樣的目標，要上蘇文，然後有一個最好的工作什麼的，隻是覺得如果能看一場喜歡的人的演唱會就很滿足了。”他突然想起那時荏兮表情略帶傷感地對他說。
“喂，荏兮。待會兒我叫你跑的時候你就快點離開。”
“誒？”荏兮腳下一頓，回過頭來。隻看見顧晨目光堅定的臉，什麼時候，那個臉龐秀氣的少年也有了銳利的氣息？
帶著單邊耳環的男生痞痞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輕佻地了吹口哨：“呦嗬！好學生呐！”挑染的黃頭發在風裏晃了晃，身邊的人都惡意地笑起來，說快點把……
話音未落，就見到顧晨飛快地揣在黃頭發的肚子上，耳邊響起憤怒的咒罵，然後荏兮感覺到身後有人推了她一把：“快跑啊，發什麼愣啊！”
一手將她推離了包圍的圈子。
荏兮扶著牆站穩，轉身看了一眼顧晨的位置，扯住書包帶子的手緊了緊，線杆上的鳥收了驚，撲騰著翅膀又飛了起來，荏兮將垂下來的背帶拉上肩膀，盡自己最大的能力逃離這裏。
“荏兮，我最想要的，就是按照父母期望的路平穩地走下去。”顧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有微笑的幸福的痕跡。
窗外的風很大，玻璃都好像在顛粟發抖。
荏兮披了層被子走到窗邊，將簾子拉起一個小角，外麵果然下起了雪，那是細小的，泛著熒光白的一片片。
又回到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安穩。隔壁家一直沒有大的動靜，顧晨還沒有回來吧？她還是起來穿好衣服，經過玄關的時候沒忘記帶上一把傘。
門朝外打開了一點點，再推開一些就抵住了，然後門被人從外麵直接拉開。
顧晨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說：“我跟你發過信息了。”
荏兮按開手機，屏幕一片漆黑。剛才走得匆忙，沒有注意它已經沒有電了。
父母這幾天出差，今晚也是不在家的，她走到廚房給顧晨倒了一杯水，然後聽他問：“你沒跟我爸媽講吧？”
“我說你去同學家過夜。”
“那就好。”他笑了笑，嘴角的地方還有傷。
黑暗中，他們和衣服擠在一張不大的床上，顧晨翻了個身，離她更遠了些，風從兩人間的縫隙灌了進來。“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荏兮聽他說，不知道是不是蒙著被子裏的緣故，聲音聽起來很模糊。
她推了推他的背，問：“為什麼？”
顧晨沒有回答，寂靜的房裏，隻聽得到男生平穩而又清晰的呼吸聲。
荏兮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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