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又沉默了下來,默默地抽著總算點著火的煙鬥。
天色暗了下來,誰也沒有去點燈,隻是父親的煙鬥忽明忽暗,閃個不停。
後來,我們才知道,紅毛的舅舅是市裏的政法委副書記,像這種草民的小案子,隨隨便便按上個打架鬥毆,再隨隨便便的判個兩三年,給點醫藥喪葬費,也就隨隨便便的結了。
想繼續糾纏?隨隨便便就讓你家破人亡了!
聽到判決結果的一家人,一下子被憤懣,無奈和惆悵填滿了心胸。誰也沒注意近來變得沉默寡言的小長生,眼睛亮了一下,隻是一下,隨後就小心的隱藏了起來。
有一個計劃,慢慢浮上了小長生的心頭。
他要報仇!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祖父已經過世一年多,埋在河西崖的墳上已然長滿了野草。
此時的薑長生也已經九虛歲了, 但是卻沒有開始讀書。每次父母要送薑長生去上學,他都抵死不從,哪怕是挨打也一聲不吭,一滴淚不留,反正,就是不去上學。久而久之,父母也就淡了這份心思,隻盼望再過段時間薑長生能夠自己想通,主動去上學。
這一年,薑長生其實並沒有閑著。
他經常一大早就爬起來,獨自一人站站樁打拳,隻是再也沒有了祖父的指點和訓斥。一個小時後,開始洗漱然後吃母親做好的早餐。幾口扒完碗裏的飯後就回到自己的屋裏——他現在已經搬到祖父原來的屋裏睡了——看書。有時候會翻下四書五經,或者《菜根譚》,但是大多時候,都在搗鼓那本《江湖策》,並根據書裏的記載,四處淘換材料,製成各種各樣的“裝備”,以待即將到來的報仇。
本來以為會有三年的準備時間,但是薑長生還是低估了這群人的無恥!就在中秋節的時候又有消息傳來:紅毛的家裏人又使了不少錢,所以紅毛在牢裏“表現優異,予以減刑”,而且一減就是一年多。大約年底便可以出來了,基本上這頓年夜飯他是能夠吃夠在家裏吃上的。
所以薑長生很急切,因為他想在紅毛出獄後的第一時間就為祖父報仇,但是卻有一味主藥,怎麼都找不到,那就是製作瘋狗散的主藥:瘋狗腦。
薑長生也曾旁敲側擊的向旁人打聽,打聽到早在自己沒出生時,這周圍幾個村的瘋狗就基本消失了。因為文革後期,有幾個紅衛兵不知怎麼回事,就染上了瘋狗病,染病的紅衛兵見人就咬,特別是他們的家人,而且由於當時沒有疫苗,所以被咬的人基本上都相繼死去了,就這樣那幾個紅衛兵算是被滅門了。
大家一致懷疑是因為他們不知偷了誰家的狗,宰了吃肉,結果染上了這病。
從那後,周圍村民就會特別留意自己家的狗,苗頭稍有不對,立刻就抓住吊死,挖坑深埋。而街上就更不可能出現任何流浪狗,偶有一兩隻,也都被立刻抓了起來,一樣吊死,挖坑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