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小酒館裏(1 / 2)

薑長生從小便是個愛哭的孩子,從出生開始。

被罵了,哭,被責備了,哭,開心了,哭,難過了,哭……還因為耳朵大,又愛哭被起了個大耳賊的綽號。

而每次被喊大耳賊,一樣要哭。

六歲那年,祖父過世了,薑長生在祖父的陵前,哭到昏死過去後,被送到醫院,掛了兩天兩夜的吊水才醒來。醫生說,這孩子心神耗費過巨。以後不能這樣了,否則很難長大成人的!

說來也怪,從那以後,除了打哈欠和被撞倒鼻子時偶爾會有淚水流出外,薑長生竟然再也沒有因為任何事情流過一滴淚。

直到今天。

薑長生蜷縮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夢裏又回到了小時候,跟著祖父打拳站樁,跟著祖父趕集剃頭,跟著祖父在酒館講古拉呱……

祖父生於十九世紀末,那時候的薑家還是一個很大的地主。大到什麼程度呢?看過《平鷹墳》的朋友應該知道裏麵有戶姓張的惡霸大財主。爺爺說,那裏麵的張家的事情基本上就是照著薑家寫的,隻是事情沒有電影裏說的那樣誇張和也沒有那麼的惡劣。

大前年,薑長生回老家過年,臘月二十九按慣例去河西崖的祖墳上墳,問起父親,薑家的祖墳怎麼才就這麼區區幾個小墳包?連墓碑都沒有幾塊,照理說,薑家這種大家族,幾百年下來,怎麼也應該有一大片墳地了吧?消失了的那些墳墓不會都在那場動亂的時候讓人給刨了吧?

父親說,還有許多呢,這裏隻有玄祖,曾祖以及爺爺他們幾個的墳墓,而其他的,聽祖父說,都葬在了一百裏外一個叫做回龍夼的地方,年深日久,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那個地方了。

薑長生問:怎麼埋那麼遠啊?人家就能讓咱們占了他們的風水?

父親說,他小時候那裏還是咱家的地呢。

我當時無語了許久,一百裏外,已經不止是外縣了,那是外市了啊!祖先們真是夠彪悍的。

據說祖父還上過幾個月的黃埔軍校,隻是曾祖父病危,發了電報去,喊祖父回來繼承家業。而薑長生從小練習的拳法,據說就出自黃埔軍校的軍體拳。

隱約記得,祖父的箱底還有張老相片,上麵並排著站了,幾十個學生兵,有點類似今天的畢業照。被薑長生翻出過一次,看了幾眼,隨手就丟到了一邊。

當時薑長生並沒有在意,隻是後來上了初中,學到近代史的時候,感覺課本上的人物肖像甚是麵善。再去尋找,卻發現那張相片早已經不知被祖父塞到什麼地方了。

而薑長生學會的第一首歌是祖父叫的,至今他有時候還會哼唱幾句:

怒潮澎湃,黨旗飛舞,這是革命的黃埔。

主義須貫澈,紀律莫放鬆,預備作奮鬥的先鋒。

打條血路,引導被壓迫民眾,攜著手,向前行。

路不遠,莫要驚,親愛精誠,繼續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