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消息後的藺十誡直接暈死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癡呆地看著帳篷頂,大雨依舊下著,獨眼老鬼在身旁照料著他。
“小爺爺,沒了,我什麼都沒了。我都不會哭了,眼淚都沒了,死了就好了,死了就沒有糟心的事。我好難過,沒有看到爸媽最後一麵,媽媽死前一定很痛苦吧,客死他鄉,連魂魄都不安寧。”藺十誡呢喃說道。
獨眼老鬼直接一巴掌扇過去,把藺十誡的鼻血都扇出來了,大聲吼道:“還有夏玨!”
藺十誡的眼中生機漸漸恢複,雖然還是死氣沉沉的樣子,至少意誌上還沒有崩潰,咬了咬牙,翻身就衝出了帳篷,他需要發泄,一種極致的發泄。他和那些解放軍戰士一起在抗洪第一線,每天都逼迫著自己,直到身體累到不行才休息,他的表現令那些軍官都大吃一驚,體力充沛,身手矯健,這樣的人竟然是個農民。
“去不去參軍?”有軍官向他示好,畢竟人才難得。
藺十誡搖了搖頭,雙肩各扛著兩袋沙,疾馳而去,留下無奈的軍官在原地苦笑,歎息道:“南京軍區就是缺好苗子,奶奶的,這就跑了一個。”
回到帳篷中,藺十誡剛剛躺下,坐在一旁的獨眼老鬼就問道:“想去參軍麼?”
藺十誡搖了搖頭不說話,自從知道爸媽的消息後他就不說話了,想把自己變成一個啞巴,要把自己封存在悲哀陰影中,掩蓋住內心的傷痛。
獨眼老鬼也知道藺十誡現在的心境如何,對於藺十誡的態度也不在意,自顧自說道:“軍隊混好了也是猛虎,色彩斑斕,光鮮亮麗,手握重權,執掌兵士,好不快活喲。”
藺十誡側頭看著獨眼老鬼,等著他的下文,這個小爺爺從來都是重話留在後邊,前話甩人胃口。
“可軍隊也是個大籠子啊,猛虎被困在籠子裏,再如何凶悍也無力可著。”獨眼老鬼輕歎道。
藺十誡癡癡地問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獨眼老鬼起身走到藺十誡的床邊,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輕聲道:“我希望你成為無疆域的猛虎,潛行於這個光明世界的陰影中。罪惡奈何不得你,肮髒限製不了你,感情拘束不了你,黑暗世界為你顫抖。這就是我的願景。”
“你不想讓我參軍?”藺十誡坐起身來,直視著獨眼老鬼的眼睛。
獨眼老鬼搖了搖頭,說道:“不,那隻是我的願景罷了。我和另外幾個老對頭不一樣,我不想強行灌輸我的觀念給你,你是自由的,你想去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能教的,我都教給你了。”
獨眼老鬼站起身,俯視著藺十誡,說道:“我會進到咱們打獵的那個深山裏隱居,等你成為自由猛虎的時候再來找我。我不會給你留下什麼錢財,那些東西你以後會有很多,會變得很廉價。我給你留的隻有那些教給你的東西了,那把匕首你自己收好。”
“小爺爺,你.。。”藺十誡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卻意識到了什麼東西。
獨眼老鬼擺了擺手,直接轉身向帳篷外走去,到了門口的時候,背對著藺十誡說道:“土狗兒,別忘了你的名字所蘊含的意義,遠不止我告訴你的那些。還有我說的七誡,每天你都要背七誡十遍,你會慢慢懂。自己的路,選好方向就走下去,就算是跪著給別人舔鞋也要走下去。你想要看那大好河山,等你成為自由猛虎的時候,大好河山都是你的。”
“走了。”
獨眼老鬼隻是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就走了,留下還在靜靜思索的藺十誡。
第二天清晨,軍官們沒有看到那個年輕的農村小夥,帳篷裏也找不到人,發放下來的救援物資都被整理好放成一堆,被褥也疊的沒有一絲褶皺,救助人員隻好安排其他難民住進這個帳篷裏,記錄簿裏古天都和藺十誡的名字也被劃去。
藺十誡冒雨走山路回到了已經變成廢墟的村子,雨還下著,泥漿被洪水衝走了不少,洪水退了許多,最多也隻能淹沒到他的膝蓋上。手握著兩米多的竹篙跳入水中,慢慢走到自己家裏的位置,猛地將竹篙插入水中將自己定住。崩塌的房屋被衝得零零散散,想起爺爺還在屋子中被房梁砸死後又被洪水不知道衝到了什麼地方,藺十誡心中一陣絞痛,他的力氣很大,雖然不能將房梁整個扛起,但是搬開還是做得到的。
在廢墟中摸索了兩三個小時,終於把他想要的東西拿出來了,一個生鏽的脆鐵盒子,密封的很好,沒進水,打開盒子後,裏麵隻有一張戶口本和一張爸媽結婚的彩照。
藺十誡跪在廢墟中仰頭痛苦,懷中緊緊抱著那個鐵盒子。
“爸,對不起,我沒照顧好爺爺奶奶。媽媽一直很希望我和小喵子去讀書對吧,讀書才有出息,讀書才不要種田。我決定了,我去讀書,我去高考,和小喵子一起上大學,我會養活自己和小喵子,我要帶著她一起上大學!”
“****的老天,狗娘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