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野行(1 / 3)

藺十誡徒步走在山路中,饑腸轆轆的他虛弱不堪。這種天氣維持了很長時間,已經快分不清白晝和傍晚了。

沒有雨傘雨衣這些遮蔽的工具,身上灰白色的短衫泥點斑斑,很多地方都劃開了口子。他左手懷抱著不滿鏽跡的鐵盒,右手撐著竹篙,讓自己能夠在風雨中穩步前行。村裏的那條路被山石給堵了,鎮子裏和縣市裏的情況也糟糕透頂,無暇管這個破爛的廢墟村子,藺十誡隻能在山路中迂回出去才能到鎮子通往縣市的大路。

雨水沒有停止過,也不知道有多少野獸被淹死,就算僥幸逃脫也沒有食物果腹,遲早也還是個死。

藺十誡一心想著妹妹藺夏玨,三年都沒有見麵了,村路難行,大家也都把希望寄托在夏玨的學業上,回家一趟麻煩,還傷情傷心。三年來每月都有機會和夏玨寫信,夏玨會把整理好的數理化和英語筆記抄錄一份寄給藺十誡,在照顧爺爺的時候藺十誡也會苦讀藺夏玨的筆記,算是自學,唯獨英語怎麼都看不懂,幹脆就扔一邊去了。

洪水過來,什麼都沒剩下,隻撿回了這個寶貴的鐵盒,心中有念想,藺十誡咬牙堅持著,膠鞋都磨得破破爛爛,還能夠看到腳上的皮膚。

天空本就是灰暗的顏色,夜幕降臨,山路更是難以看清。算起了,藺十誡已經一整天沒進食了,可以吞咽天空的雨水解渴但是解決不了根本的饑餓,更是淋了一整天的雨,還吹了涼風,現在饑寒交迫,精神萎靡。也虧得他是個練過的人,體格也好上了許多,要是換個普通人半天都堅持不下去,早就暈倒過去了。

藺十誡雙眼通紅,幹澀無比,支撐的竹篙突然打滑,整個人朝著山坡滾落下去,撞擊到了石塊和枝杈,帶來麻木的劇痛。

“嘭!”

山坡摔下來直接是一個泥坑,索性還沒有徹底天黑,藺十誡在摔落的時候及時護住了頭部,雖然頭暈,但至少比暈過去好太多了,誰知道暈過去後還有沒有命醒來呢?

鐵盒子表麵上有很多地方都凹進去了,那根竹篙斷裂成兩段,藺十誡坐起身大口喘息著,背部和大腿疼的他直打哆嗦,左臂肩頭上更是淌出了鮮血。

他的肌肉很結實,雖然不像成年人那種壯實,但也算是皮糙肉厚,骨頭也沒什麼大礙,簡直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要是把泥坑換做堅硬的山石,那他肯定死了,無非是多喘息幾口氣罷了。

可這也未必是好運,七八隻野狼正在十米外漸漸向藺十誡靠近,極度危險的感覺令他汗毛直立,拖著疼痛疲憊的身軀站了起來,趕緊把鐵盒子踢到後麵的坡壁上,撿起兩根斷裂開來的竹篙,靠著身後的坡壁與狼群對峙。

藺十誡在山裏也捕獵,從來都沒有獵殺過狼,不是因為沒本事,而是狼太狡猾了,什麼危險都像是能夠提前嗅出來,那些布置的陷阱也隻好捕抓狸貓和野兔這些小野獸。

也許是洪水的原因,現在的狼群數量沒有超過十,不然要是有十多頭野狼的話估藺十誡絕對會選擇先自殺。

八隻野狼,雖然令他絕望害怕,但至少還有一線生機,自己背靠在坡壁上,也不要分心去關注身後,但若是群狼一起衝過來,那就是死定了。

藺十誡害怕了,雙腿發顫,尿液也控製不住地流下來,是個人都會怕,麵對沒有理智的野獸,人類天生都有懼怕的感覺,尤其是單獨麵對野獸的時候,人類會顯得非常脆弱。

也許是藺十誡因害怕而流下的尿液讓群狼知道這個人類獵物可以輕鬆捕食,也許是因為聞到了藺十誡肩膀上的血液而令它們躁動,或者是太久沒有進食已經接近發瘋,群狼弓著背部,準備撕裂眼前的人類獵物。離的最近的野狼從藺十誡的右邊進攻了,弓背助跑,淋濕皮毛的野狼看起來瘦弱卻充滿了瘋狂,這是會吃人的動物,尤其是分食的時候,獵物還沒有完全死去,隻能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撕裂開來。

“啊!”

藺十誡想起了打獵時候身上充滿的那股氣勢,潛伏在山林裏靜靜等待獵物進入自己的攻擊範圍,現在之所以會害怕,因為自己變成了別的野獸的獵物,這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情。即使是麵對山豹,也是因為自己事先埋伏好了陷阱,準備充足,心理有底氣,才敢和山豹正麵交鋒。現在自己饑腸轆轆,身上又有傷痛,精神也萎靡,遇到狼群完全是偶然,什麼準備都沒有,完全是心裏沒底,才會給自己帶來極大的恐懼。

右邊進攻過來的那隻野狼隻是試探性攻擊,就算如何饑餓,捕食的本能還在,盲目衝上去拚殺說不定傷害到自己,這就是狼性。

藺十誡也怒極,心中對上天充滿了憎恨之意,在心裏暗罵自己的無能懦弱,憤怒下的人類比任何野獸都要具有殺傷力,可是憤怒情緒下的人類卻是最沒有理智的時刻。如同訓練時的本能,自然而然甩左臂,蓄力之下,竹篙帶著尖嘯之聲抽擊在野狼的左側身,那隻野狼整個身軀直接撞在了坡壁上,倒地哀嚎不止,想要爬起卻再次摔倒,想來是左半身的肋骨被藺十誡抽斷了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