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憫的手指關節馬上握得"啪啪"直響,"全部聽令,鳴槍警告。"民兵門開始朝天鳴槍,大聲警告那些人別靠近,可是根本無濟於事,人類對怪物的恐懼遠遠大於自己的同類,無論是真是假,恐懼都已經在人群中蔓延開來,、尖叫聲、咒罵聲也把警告的槍聲淹沒了,劉天憫發出一聲暴喝:"全部士兵聽令,攻擊。"
"可是隊長,前麵是人啊,全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怪物,是人啊,還有老人小孩婦女啊……""呯"一顆子彈擦過這個民兵的帽簷落入河中。
"無差別攻擊。"劉天憫的眼中全無神色,手中的槍冒著青煙。劉天憫知道,他要是不做決定,這些人就會衝破他的簡易工事,蜂擁的人群會把自己這百把個人活活踩死,還會湧進臨鄔。
其實,這個道理每個士兵都知道。
"呀……"一個機槍手發狂似的掃射,其他士兵也開始一個接一個跟著射擊起來。前麵的開始瘋狂往回跑,而後麵的人卻因為害怕血傀儡拚命往前擠,於是,就出現這麼一副畫麵:幸存者拚命往回擠,而身體卻不由自主被推向槍口,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中,有些人直接從15米高架橋上麵往下跳,摔到冰冷的水泥地麵,後麵的人發現了才轉身想跑,卻重複前麵的人一樣的命運。
子彈帶著青煙鑽到身體裏,帶出的血花彌散在空中,交織成一雙雙手撕扯著每一個民兵的心髒,令他麵容抽搐,不敢去看,隻能閉著眼睛盲射,地上被子彈打斷手腳的人,倒在在地上被踩踏的人慘嚎著,縱使不看也能把人逼瘋。
不知道過了多久,槍聲終於停了,劉天憫張開眼就看到一個年輕的民兵接趴在了發紅的重機槍槍管上:"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我求你們了。"
劉天憫拖著大刀,跳到下麵,像個喪屍一樣拖著腳步往橋那邊走,每走一步蕩起一圈圈紅色的波紋,有幾個輕傷的人開始逃走,劉天憫沒有理會他們,而是收割著那些已經沒法救治的生命。
一個衣服被血染紅了的女孩跪在地上抱著一具屍體哭得傷心欲絕,這位女孩並沒有受任何傷,身上的血全是她懷中這個人的,看樣子應該是她的母親,估計是槍響的時候她母親趴在了她身上保護了她,此時女孩的母親還剩一口氣,不知道正和女孩說些什麼,而劉天憫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
女孩的母親沒有聲息了,女孩發瘋似的抱住她的屍體,拚命地搖似乎想把已經死去的母親搖醒。
過了許久,女孩終於放棄了努力,呆滯的目光發現了站在一旁的劉天憫, 馬上抓起身邊一個東西猛地衝到劉天憫麵前朝他頭上砸去。劉天憫沒有躲閃,隻是木然盯著女孩,甚至連頭上的血流到嘴巴裏都沒發覺,隻是木然地看著,女孩掏出一把小剪刀朝劉天憫胸口猛紮,由於長時間的饑餓吧,女孩已經沒力氣,一隻手死死抓住劉天憫肩膀一直反複重複那個動作。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個畜生!我們隻是想進去找我們的家人而已,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為什麼要開槍?你知道我們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嗎?我們逃難到鹿城,吃的東西被人搶了,我媽還被打得片體鱗傷,後麵餓的不行了,被迫和那些禽獸做交易,換回那點點吃的,我媽說了,什麼樣的事情她都能忍受的了,隻要能活下去,隻要能活下去,到了臨鄔找到我爸爸就什麼都好了,什麼都會好起來了。我們沒有餓死,怪物殺進鹿城我們也逃了出來,我們活下來了,我們隻想進城找我爸爸,你為什開槍啊,你這個畜生……"
女孩還在一直說,後麵變得語無倫次,抓著劉天憫衣服的雙手慢慢鬆開,滑落,暈了過去,劉天憫看了一眼胸口的斑斑點點的血跡,隨後又走開,繼續去收割那些正在徒勞掙紮的生命……
劉天憫站在分叉路口上,把大刀立在地上,雙手放在刀柄上。空洞的雙眼如同黑洞一般吞噬著其餘幸存者的體溫,那些活著的幸存者開始離開,無論是哭泣的,咒罵的,憤怒的,始終沒人敢再越過這座"墓碑"。
不知道走過多少人,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劉天憫還是那麼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會和那些放棄我們的軍人一樣?軍人不應該是這樣的,軍人不能是這樣的……犧牲少數人救多數人難道就是對嗎?"仰天喃喃自語。
殘陽如血,冷風如泣。
回到臨鄔以後,民兵發現軍警開始互相廝殺,持續了一天一夜,劉天憫找到其他三個區的民兵隊長一起介入,平息軍警廝殺。一個星期後,劉天憫拒絕加入軍隊,同時四個區由軍隊實際控製的民兵組織分裂,成立了四十多個傭兵組織,組成傭兵聯盟,短短一個星期內迅速發展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