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宿舍裏的那些好兄弟?還是完全不相識的路人?自己該如何去報答?
不由得讓本就沉重的心裏又添了一層沉重的負擔。
醫生和護士似乎決定結束對自己的逼視,分頭給自己量體溫,量血壓,測心率,他們顯然訓練有素,不到三分鍾,就在自己身上接滿了大大小小的儀器。
看著這一大群人忙忙碌碌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以前自己好好活著的時候,從沒有一個人對自己如此在意。
或者,他們在意的也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們的工資和獎金。當然,正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這所有的工資和獎金都出自自己的醫藥費,果真,顧客就是上帝,這一點他們倒奉行的不錯。
話說回來,到底是誰為自己付的醫藥費。印象中,卡裏隻有家裏給自己打來的最後一個月六百塊錢的生活費,在這發燒感冒都要三四百塊錢的社會裏,這一次花的錢對自己來說一定是個天文數字。
負擔,又沉重了數分。
看到那些忙碌的身影,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為什麼很多人都帶著膠皮手套,尤其是那些與自己有直接接觸的護士,竟然是人手一副。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緩緩升起,難道,自己染上了什麼傳染病?!
不,不對,這裏並不是什麼隔離室,看起來似乎隻是一間普通的病房。
忙碌完了的醫生和護士迅速的甚至有些野蠻的從自己身上拉扯下儀器的接頭,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看自己一眼。
“姓名?!”冰冷卻充滿磁性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轉過頭,便看到一個留著碎發的男醫生,正淡漠的看著自己,回過神後忙道:“左佑。”
“什麼?”醫生皺起眉頭,疑惑的看著自己。
“左右的左,護佑的佑,左佑!”自認為自己的聲音很清晰,發音也很正確,對方這次應該可以聽清楚了。
不料男醫生眉頭皺的更緊,和周圍幾個醫生護士對視了一眼,護士們急忙搖了搖頭。
男醫生伸出右手摁在自己頭上,用大拇指粗暴的扯起自己的眼皮,右手拿出一個小電筒照了照,刺目的光耀的自己隻想閉上眼睛。
片刻後,隻見他轉過身,似是和那些醫生們低聲商量了一些什麼,便對護士道:“現在生命體征已經平穩,各項機能也已恢複正常,隻是思維還有些混亂,給他開一隻安定,讓他再好好休息休息。”
護士點了點頭,立刻轉身離開。
“什麼?安定?!為什麼要給我注射這個,我的思維哪裏混亂了,那個能隨便亂用嗎?”壓抑不住心中疑惑的自己忍不住驚呼出聲。
但依舊沒有人搭理自己,仿佛他們麵對的隻是一個假人,一個醫療教學用具。
不一會,護士捧著一隻細小的注射器來到自己麵前,這是那天醒來時見到的那個護士,這對迷人的,美麗的眼睛,自己絕不會認錯。
綁膠管,擦酒精,紮針,推液,這一切在她手中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看著是那麼的優美瀟灑,幹淨利落,雖然視線再次變得模糊,但自己的嘴角還是忍不住對她露出了微笑。
朦朧中卻似乎聽到一個聲音急道:“梅子,你怎麼了?別怕,不用怕他……”
怕他?他是誰?是自己麼?
來不及多想,再次被黑暗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