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巷道大街上在房梁上互相串接起繩子,掛上了花燈,誰家的門前誰家置,清一色的紅燈籠,風暖兒為了打起聚賢樓的頭兒,大中午剛吃了飯便讓周沈沈幫著林大爺打點,從高處至下牽上了繩,到了晚間讓周沈沈攀著房瓦點著燈籠。
也虧得有個輕功好的,看的其他店家都紛紛仰慕還未開張聚賢樓那掌櫃的是何人。
隻見門口站著一位發髻斑白的老大爺,他笑容滿麵,一手挑著紅燈,帶著絨邊帽子,一身灰褐色的襖服,胸口繡著一隻金鶴,看似聚賢樓裏的人,對著他恭敬拜年,口上喊著掌櫃的,這才滿足了眾人的求知欲。
原來是穀鎮北麵的林酒館掌櫃的,壯了青瓦移了主,居然將這酒樓盤了下來,可沒少花銀子吧?
不多時,熱鬧的大年夜街上,燈影闌珊之下,一位氣息不俗的小少年郎跟著一位娉娉婷婷的女子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
風暖兒常年不裝扮自己,今日可是用了一番心思。
大過年的,誰不想漂漂亮亮熱熱鬧鬧?
她扯了紅布,給自己還有童兒周沈沈做了喜慶的紅襖子,本身這古代除了大婚大喜,紅色太過豔俗沒人敢上身,風暖兒也就入鄉隨俗穿的樸素了些,可這大過年的,還是紅色好。
不會盤頭的風暖兒找了隔壁的婆子給自己隨意擺弄了一個發髻,說是喚墮馬髻,風暖兒看著有點像日子藝伎的盤發,但比那更為低調了些,發髻微微向左高盤,發間簪著一根雙向開蝶的發鈿,深深淺淺的紅花落在其間,蝶兒為墜,款款搖晃在耳發間,頗有豔絕人寰之意。
風暖兒見眾人目光看了過來,也不避諱更不羞斂,而是落落大方的伸手撩開耳邊的碎發,一個轉身倒步而行:“童兒,姐姐美不美?”
童兒隻見身前的紅影迷亂人眼,微微點頭:“嗯,美。”
風暖兒低頭一笑,轉過身快步往前小跑而去。
“林大爺,您瞧,這身喜慶不?”
林大爺早早就看到了她,這可人的小樣的確讓人著眼,點著頭拍著她的肩膀:“喜慶!喜慶!你瞧你,連個披風也不穿,凍著了可怎麼辦。”
“穿上披風可就不美了,這不就是美麗動人嗎?”
“是動人還是凍人啊?哈哈哈,你這丫頭,鬼精的很,快進去吧。”
“好咧。”
風暖兒進了酒樓,除了林大爺,其他人都在家裏過年,因為林大爺上無老下無小,孤身一人,風暖兒知道這事,就帶著周沈沈還有童兒一起來聚賢樓過大年初一。
才走進聚賢樓,從樓梯後貓出來一個人,他穿著灰色大襖子,身前罩著油布,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抓著身前的油布,看著風暖兒朝自己看來,緊張的都不知道幹啥了。
“師、師傅,您來啦。”
這小子可是拜了自己為師的,要不是經常看不見他人,風暖兒還真當自己沒了這個徒弟。
“嗯,給你,紅包。”風暖兒從衣兜裏抽出了一份紅色封皮包著的紅包遞給穀子,穀子連忙將手在身上幹淨的地方蹭了蹭,接過一看。
上麵有一朵好看的小花,不禁臉上一紅:“師傅,這花,你繡的真好看。”
“她可不會繡什麼花。”
周沈沈別扭的折騰著身上的紅色襖服,臉上總透著不符合冷漠的別扭,從二樓緩步下來,這半個多月,臉上長了肉,個頭也竄了點兒,風暖兒看著他,打量的神色盡顯無餘。
“哦哦。”穀子怕傷了自家師傅的心,連忙將紅包揣進懷中。
林大爺看著周沈沈一身紅襖下了樓,突然想到剛剛這周沈沈還是一身黑色襖子在外麵上下竄躍,突然笑出了聲:“哈哈哈!周小子,你剛剛穿的可不是這身啊,是不是見暖丫頭來了,才換的?”
昨日說好今天他們三人全都要穿紅的,風暖兒那纏人的功力周沈沈算是見識到了,他的確是不喜歡這一身紅襖,可是沒有辦法,不換上,某人一定會叨嘮他一頓。
“一身紅才喜慶。”對於自己這麼有威懾力,風暖兒得意極了,轉而看向了穀子:“今天大年初一,你不在家過,怎麼跑到這了。”
“不是。”穀子有點難堪的撓了撓頭:“家中有兄弟,不少我一個,林大爺說酒樓裏要做年夜飯,我正好有空就來幫忙,我一會就走。”
“走什麼走,我在這兒年紀最大,說話你們可一定要聽,大過年的就留下跟咱們一起過,別回家受那氣。”林大爺說完以後,穀子裏眼睛頓時閃起了淚花。
“我,我去做飯。”
風暖兒不明所以,林大爺歎了口氣。
“這孩子,孝順的很,是家裏的老小,前麵四個兄長都不待見他,他爹娘也不把他當人使,賺到的錢都供著爹娘還有四個哥哥花,現在連一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過年回家受那口氣,還不如跟著咱們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