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傾溫早早便上了集市賣畫,臨近傍晚的時候才回來。
他發現了一件大事。
風暖兒沒有醒,她的臉上一片燒紅。
顧傾溫放下了布包,慢慢的坐在了風暖兒鋪在地上的被褥,低下頭抵住了她的額,微微歎了一口氣:"發熱了。"
燒的迷迷糊糊的風暖兒一整天都在做夢,說是做夢,更像是被鬼壓身,她看到了關於這個身體的許多記憶……
夢中的她正從吃完一碗銀耳羹之後開始,有人闖入了府邸不由分說的便開始殺戮,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刀破腹,倒在地上血不斷流出,絕望的感覺……是那麼可怕,沒人來救她,這種等死的感覺讓風暖兒恍惚置身其中。
這個夢持續著,直到她不停殘喘著迎來生命結束……
"晟兒……"一下思想有些清明了起來,她睜開雙眼看到了另一雙眼睛,風暖兒下意識的這麼叫出了口,額頭冰涼的觸感這般舒服。
"晟兒。"顧傾溫重複了一遍,身下那雙眼睛睜大著看著自己,兩人頭抵著頭,他慢慢起身:"你怎知我小名。"
自家中最疼愛他的老太太去世之後,便再無人喚過他的名字。
風暖兒暈暈乎乎的,搖了搖頭,但是又好像記得一點:"一個小小的花園……一個老奶奶,這麼叫過誰……我感覺很親切。"
"該是喚老太太的。"顧傾溫替她蓋實了毯子,皺眉:"她叫的是我的小名,你怎會不記得。"
風暖兒微微一笑,在顧傾溫的眼裏更像是傻笑。
"這個身體已經死過一回了,我又怎會記得她的記憶。"
"失了憶?"顧傾溫慢慢站了起來,他拄起拐杖往後屋裏去,不一會便傳來舀水的聲音。
風暖兒動了動身子,往後屋看去。
傍晚的太陽下的很快,但隻要有一點光亮照進來,都會讓她覺得很幸運,是什麼幸運?
此刻的安寧還是放眼無望的生活……哪樣都不幸,卻又讓她感到幸運。
不一會,顧傾溫出來了,風暖兒移動自己的頭,看著他慢慢走了過來。
"你發熱了,一會好受一些上榻休息吧。"
顧傾溫重新坐在了暖兒的身邊,拿著一塊冰涼的白布敷在了她的頭上。
"哦~"一種曆史附身的感覺讓風暖兒覺得很稀奇,以前看電視劇總是能看到這樣的發生,有人發燒了,就乖乖躺著,等人拿著毛巾敷頭退燒:"好神奇……"
她紅撲撲的小臉還有圓睜的眼睛好奇的看著顧傾溫,讓他不知所措的避開了她的視線。
"莫名其妙。"
顧傾溫這麼說著,也沒有離開,坐在她的身邊,等著她退燒的模樣。
顧傾溫,真的很好看。
風暖兒一邊暈乎乎的看著他的臉,一邊這麼想著,好看的人,眉眼總是那麼相似,她總覺得這麼俊俏的臉龐在哪裏見過,卻又每次看到都覺得驚豔。
隻是腿瘸了而已,看一輩子又不是不行。
風暖兒伸出手把手放在了他的腿上摸了摸:"當時一定很痛吧。"
傳聞道是因他誤申命案重審,還牽扯誣陷了為國為民的丞相大人,皇帝一怒之下打斷了他的腿,家中以他為恥,斷絕了關係,所以顧家勢力依然在朝中占有地位,卻大不如從前輝煌……
隻是在顧家的族譜中再無顧傾溫的名字。
這些均是道聽途說,在見到了他以後,風暖兒不由自主的將他劃為可憐人,不管其他說法。
顧傾溫沒有說話,風暖兒覺得這一摸,摸得自己像個女流氓,不禁收回手,兩人之間都沉默了起來。
風暖兒很有睡意,卻不想睡,她躺在地上,覺得自己好多了,也是這個身體的素質本身就不差,雖說是千金小姐之軀,卻沒有嬌生慣養的體質,恢複的也比較快。
顧傾溫動了動,他的床榻離得很近,慢慢從風暖兒的左側站了起來移到了右側,他從床底下拉出了一個小案台,掏出袖間的火筒。
就著夜色那微不足道的光亮,風暖兒看著他非常緩和的將躺在案桌上的蠟燭拿起,微微燃起的火星子很容易就點燃了蠟燭,然後在桌子上滴了蠟,將蠟燭固定在了桌子上,打開了書。
死讀書?
風暖兒不理解,覺得腦袋上的布也不涼了,潮濕的難受便掀了下來拽在手中。
顧傾溫微微側目:“能動了?”
風暖兒不想動,便搖了搖頭。
“你為什麼還要看書?”明明沒有什麼是你看書就能做的了。
風暖兒了解最多的,還是這一路上走來,聽他們口中說的顧傾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