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蹊蹺
眼神空洞。
雪櫻的指尖微微蜷了蜷，棉布的粗糙感在指腹緩緩綻開，在因長年練劍而生的薄繭上留下一絲酥麻。
左胸口……痛楚？
不，不……一點都不痛……
可為什麼一點都不痛？……
明明前一秒還痛得讓她幾欲出聲，此刻卻扮作一副無辜的樣子在生機勃勃而稀鬆平常地緩緩躍動。
腦海仍定格在方才夢中漫天晶瑩一抹紅的場景，恍恍惚惚，身邊一切都看不見。
那是誰？
那是……誰？
答案在喉間滾動翻騰，浮浮沉沉，幾欲噴湧而出。
突然，一張臉堵在了她眼前，堵得她神思一滯，仿若呼之欲出的寥寥幾字就這般生生被一堵而散，再無蹤影。
可此刻的她卻絲毫無心於這方才還將她的心神擾得一團亂麻之物，滿眼，滿心，都是這一張臉。
眉長入鬢，膚若白瓷。睫卷鼻挺，眸邃唇溫。
這是怎樣完美的一張睡顏。
她有些移不開眼。
說她癡也好，迷也罷，整個人總歸是動彈不得了，
隻覺得是魂魄與身體分離了開來，明明身體定在原地，魂魄卻在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什麼，聽不真切。
這張臉的主人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微微皺了皺眉，卷翹的睫毛輕顫了一下，一雙仿若蘊藏了整片星河的眸子便直直望進她眼底。
恍惚了一刹，瞳孔緊縮。
魂魄似乎在那一瞬間重回體內，將腦子衝得生疼。
“……哥……哥哥……”
視野漸漸明晰，雪榎的臉也隨著一陣焦急的呼喊出現在她眼前。
“……榎兒……？”
“哥哥你怎麼了啊？不僅深夜驚醒，而且一直捂著胸口，很痛苦的樣子，喊你也不答應，真是嚇死榎兒了……”雪榎一臉的擔心與焦急毫不掩飾。
“……我……我隻是……被夢魘住了……僅此而已……榎兒不必擔心，繼續睡吧。”不著痕跡地收起按在胸口的手，嘴角極為自然地牽起一抹微笑，仿佛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什麼啊，哥哥這麼大了竟然還會被夢魘住，害我白擔心一場不說，連覺都睡不好。”雪榎撇撇嘴，一臉小女兒的任性。
“是是，都是哥哥的錯，好啦，現在天色還早，既然沒有睡好，就趕快再補一覺吧。”雪櫻溫潤地笑著，賠著不是。
雪榎碎碎念了一會兒，終還是安安分分地躺下繼續安睡了。
見她的呼吸漸漸平穩，雪櫻的眸色在夜色中越來越深，臉上的笑也漸漸散去。
夢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她能感覺到，她該是知道的，可她偏偏就是一無所知。
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緩緩定格在她身上。
微微偏了頭去看，不知何時，冷漾已坐起，伸手用一根竹枝去撥弄將盡未盡的火堆，隨手又放了些幹葉進去，引得火一下燃了起來，再不緊不慢地往裏看似隨意地丟著白日裏拾來的柴木。
火光一下亮了起來，映在他臉上，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溫暖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