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會死嗎?在這場波動中。”
“不是很清楚,”弘文搖了搖頭,雖說七家的孩子或多或少混有安家的血統,也便或多或少的繼承了一些預見的能力,弘文卻是這輩除了安子安以外,預見力最強大的,“但是,按照我和安的感覺,你遇到你這輩子最大的劫,這個劫導致了你的落魄結局,也帶動了我們全盤的重新整理。”
聽到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昭庭突然想到了柳的樣子。他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我們有企圖改變你的卦,但是,無能為力。”弘文輕輕歎了口氣,“可是說來也很奇怪,無論我們改變任何一個因,卻還是導致了同一個果,感覺像是,你的命運拚了命的要把你往那個結局裏走一樣。”
“啊,是嗎?”聽到這樣的比喻,昭庭倒是笑了起來。
“昭庭,我隻想說一句話,”弘文笑笑,“你確實很強,頭腦身手樣樣精通,但是我們都不弱,我們有能力自保也能夠保護我們自己的家族。當你的局開始的時候,我們同樣也有了我們自己的局,所以,所以以後,你以後無論要做什麼決定,不要企圖犧牲自己來救我們,而且,無論是什麼樣的結局,我們都永遠尊重你的想法。”
昭庭聽著他的話良久,幾乎沒衝過去抱住弘文:“廣盈,實在是太謝謝你了!和你說說話,讓我舒服很多!”
弘文看著昭庭幾乎如同孩子一樣的笑臉,便也同樣笑了起來。昭庭心思縝密,這件事情他恐怕早已經察覺很久,也暗示七家很久了,說真的,若說沒察覺到,那才真是騙人的。七家或多或少已經根據昭庭的提示,他們多年來對於皇家的敏銳做好了後手,可是,至於昭庭具體想要做什麼,就連和昭庭幾乎算是朝夕相處的弘文也無法說得清楚。
他向來喜歡把自己往絕路上逼,這個性格打他還在山上的時候就是這樣,隻希望,在昭庭這等決絕的人生裏,他還能夠有一點開心的時候。
“……弘文,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
昭庭這樣說著,拿過了大衣正準備要走,一開門,卻又是剛才的小廝,手裏也是一樣,那這一小埕酒。昭庭見了,略愣了愣:
“這是第幾埕?”
“近十埕了。”
“十埕?”昭庭幾乎沒反問道,這樣的酒量,就連昭庭都不敢這樣喝,昭庭回頭看著弘文。後者知道昭庭的疑問,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就不能像禁我酒那樣嗎?”
“你還有理智,他已經沒有了,”弘文這樣說道,示意讓那個小廝先走,“我在路邊見到他的時候,他幾乎形如枯槁,寸步難行。你的事情,你對柳的關注,柳在外麵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也知道,我向來不待見他,對於我來說,他是你的麻煩……但是,如果他死了,反而更加麻煩,對吧,所以,我就把他帶回來了。”
“……上官並沒有告訴我這些。”
“除非他死了,否則,什麼都不要告訴你……這句話,是你跟上官說的吧?”弘文看著昭庭呆呆的樣子微微笑了一下,“好在那樂師還是跟著我來了這裏,我依舊不滿他,曾經詰問他,你猜他怎麼回答?”
“恩?”
“我問,你知不知道你給他添了多少麻煩?”弘文一字一句的重複著,“他答,我知道。我又問,那為什麼?他再答:我隻是想知道,我還在不在。我最後問,在哪兒?他回答:活著。我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你懂嗎?”
昭庭目瞪口呆的看著弘文,好半天,才有些傻傻的搖了搖頭。
“他在天字房,想必你也知道。原本,我讓他進的是黃字號房間,他雖然執意要自己付錢,我本想說省一點也是一點,可是他偏偏不,幾乎是跪著要求我了。”
——求,求你了,給,給我靠街的房間,否則,否則我會睡不好。
——難道換了房間你就睡得好了?
——至少,比現在好。
“畢竟是你的人,閑著沒事幹的時候,我也會給他送點吃的,因為他吃得特別少,每個月,除了房錢,幾乎沒見到他花其他的。大冬天的,我一開門,就看到他拿了一把凳子,抱著腿,坐著看著窗外。”
——你是嫌屋子太熱還是自己身體太好?大冬天的,開什麼窗?
——我,我就看看。
——看什麼?
弘文回頭看著昭庭,依舊不改臉上微笑:
“明林,你說,樂師他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