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什麼事情那麼高興?”
走廊裏有衣衫摩挲聲,昭庭微微回神一聽,便知道是千凡的聲音,果然沒幾步後就見著千凡穿著桃色細紗,裏麵襯著白色的襯衣,裹了裹身,慢步走了過來,帶著一貫的淺笑,“千凡能向將軍討杯酒喝麼?”
“追玉小築酒窖裏的酒還不夠你隨便拿,還向我討什麼?”掌櫃見狀,早就跑來了,手裏托著一個酒盤,上麵新放了一隻小酒盞,昭庭笑著,斟滿了酒盞,隨後把自己手中的酒放在了酒盤上,“換點熱的過來。”
千凡也不客氣,直接拿起了酒喝了起來。掌櫃自去一邊換了酒,還加了暖酒爐。
“倒是細心,”昭庭看著腳邊隱隱傳來的溫度,這樣說著,然後抬頭看了看衣衫單薄的千凡,脫下了自己的外衫,“這麼晚了,也不多穿一點。”
“左不過是因為裏麵人多心煩,出來透透氣而已,”千凡愣了一下,看了看後院,然後輕笑著,“正巧看到將軍在這兒,看將軍心情很好,於是就過來說說話。”
“和明珠聊了一會兒,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見將軍剛才笑的開心,想必這種快樂到隻要說起就想要笑的事情,一定都是些幸福的事情。”
他想著那時候數九寒冬衣衫單薄的要在梅花樁上麵練馬步,酷暑要在密不通風的書窖裏看書,其餘種種,那種回憶,實在是,他訕笑了一下,卻又輕輕的笑著,“不過,那些確實是我很懷念的事情。”
千凡看著他,昭庭卻沒有抬頭,隻是看著酒杯裏,嘴角帶笑。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樣子的將軍了,雖說她其實也左不過一年見到將軍兩三次而已,但是近些年每次見到他,雖然也總是笑著,卻帶著無法看透的玩笑表情。大概沙場幾年,已經鍛煉他習慣性隱藏自己的感覺了吧。
“將軍,你什麼時候回去?”
千凡想了想,接著問道。
“回哪兒?”昭庭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然後才開口道,“邊疆的事情,最近應該不用去了。父上大人幾次三番讓我回家學習家務,賢娘娘也是這樣說,我聽說父親已經遞了折子,雖然皇上還沒有下令,但我想,這事情也應該是準了。”
“想必您今年是在都中住下了?”千凡聞言,若有所思了一下,想說什麼,最近隻是笑著,喝完了握在手裏的酒,“倒是將軍府應該好好打掃一下。”
見說,昭庭像是討好的笑著:“這種事情,讓庭他一定已經去做了……大概……讓庭畢竟是個仔細的家夥。”
“將軍大人!別把事情全部推到二爺的身上!”千凡佯裝生氣的樣子,“當初將軍你千挑萬選,一定要選個稱心如意的地方,還要找國內數一數二的工匠替你造的將軍府,您竟然都沒有好好的住過幾天,真真是糟蹋了怎麼好的屋子!這也就算了,打點房子的事情你至少也要親自過問一下啊!”
“是,是,”昭庭陪笑著,給千凡斟滿了酒,然後帶著正經憂傷的神情,安靜的說,“讓庭他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孩子,要不是有我這個哥哥在,他絕對能夠更大的發揮他的能力。”
千凡立刻捂住了自己嘴,半天才輕聲說道:“將軍大人,是千凡失言了。”
“沒事沒事,反正啊,本將軍奉行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昭庭立刻恢複了他調笑的樣子,讓千凡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來。就算是過了三年,將軍這個人果然是一個難伺候的主也一點都沒有變,千凡在心裏憤憤的想著,喝完了手裏的酒:
“將軍,你早點休息吧,我也出來的夠久了,我要回去了。”
“也好,去吧。”
她扶了扶禮,消失在了中庭深處,很快,中庭裏就隻剩下了將軍一個人。
“那邊那位,既然來了,幹嘛不一起喝一杯?”
昭庭喝完了手裏的那一杯,然後重新斟滿,往身後一送。良久,也沒有聽到玉杯碎地的聲音,隻是有物體劃過空氣的輕響,他伸手,從背後抓過了那杯已經喝盡的酒杯。而背後的人的氣息,也因為昭庭的一時分神,而了不可知。
奇怪,一般江湖規矩,接了酒喝了不就是指有意願結交的意思嗎?怎麼會喝完就走了呢?昭庭回頭看著昏暗的走廊盡頭。整個東雲院,以昭庭所知會武功的隻有明珠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