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庭又想了想,如果往寬裏算,還有柴房旁邊的樂師。
說起來,樂師看起來與自己實在是沒有好感,昭庭不知為什麼突然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不過樂師這裏隻有自保的能力,還不至於能夠接下他這杯酒,且悄無聲息的離開。
昭庭心裏多有疑問,抬手聞了聞酒杯,有一點點苦澀的藥味,明珠已經是爛醉,而且即便是他的話,也沒有必要做那種躲在背後不出來的事情。若說是明珠所說的監視的人,昭庭眼睛眯了眯,哪有這麼不謹慎的!
他一邊思考著,一邊收拾了一下東西,起身回到了房間,剪暗了燭火,靠在橫榻上眯眼休息。
天亮的很快。行軍的習慣讓昭庭很容易就因為聽到床上有動靜而醒來,然後沒一會兒,溫暖的手就放進了他的脖子裏。
“怎麼了?明珠?”
明珠收回了手,他帶著他特有的草藥味靠近了昭庭,而昭庭笑著並沒有睜眼。
明珠沒有說話,隔了一會兒他收回了手,等到昭庭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昭庭迷糊的躺了一會兒,索性起了身,收拾了一下衣服,叫門口的小廝替他喊了馬車。
坐在已經熙熙攘攘的客堂的一角,千凡替昭**來一壺茶和一盤點心:
“國舅府自然少不了這些,但是你喝了快大半夜的酒,吃點東西別傷了胃。”
“嗯,我知道了。”昭庭點了點頭,“你快去休息吧。”
千凡看著他,昭庭向來是儒將之風,如今更是隨意,長長的頭發隻有拿了一根繡帶隨意的紮了紮,散落在白色的長袍上,顯得分外好看。終是怕失了禮,千凡移開了眼,扶了扶身就離開了。
看著門口往來的人群,昭庭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準備好的熱點,見著小二替他晃了晃手,在桌子上放下了絕對過量的銀元寶之後,就起身離開了東雲院。
快到門口的時候,一個從外閃進門的人擦過他,帶著似笑非笑的聲音,輕聲說道:
“好個紙醉金迷的國舅大老爺!”
昭庭一驚,回頭看去,已經不知道是誰了。懊惱的站了一會兒,他也不再追究,不過在往外走的路上,他暗自反思著自己或許不應該喝那麼多酒以至於連這種程度也分不清楚是誰。
走到門口,小二替他挪來了上馬石,車夫打開了簾子,昭庭想著心事上了馬車,不期然裏麵還坐著一個人。
“兄長大人終於想要回國舅府了嗎?”
“讓,讓庭?”
昭庭愣了一下,然後一個不注意被門坎絆了一下,一個趔趄,狼狽的扶住了車框才勉強站住:“怎麼那麼早?”
“哪裏早了,聖上體恤兄長邊疆之苦,讓兄長可以近期不上早朝,但是絕對不是讓兄長去青樓徹夜喝酒的。”讓庭的樣子一絲不苟,讓昭庭呆呆的看了一會兒,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讓庭你小時候明明很可愛的啊,現在怎麼這麼老氣橫秋了,像父親。”
“兄長大人!”讓庭見說臉紅了半天,終於想不出什麼還擊的話,隻好對車夫說,“先送我去宮中然後把將軍送回國舅府。”
馬車搖搖晃晃的先前走,在石板路上忽上忽下的顛簸著,果然酒醉一宿不睡然後立刻乘馬車的感覺不太好啊,昭庭想了想,便直接在寬敞的馬車上躺了下來。讓庭沒有說什麼,隻是往旁邊讓了讓,給昭庭讓出更大的位置。
“讓庭,你什麼時候入仕的?”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昭庭開口打破了沉默。
“14歲,和兄長大人一樣。”讓庭畢恭畢敬的回答,“目前是正四品的太子侍讀。”
“這麼說起來問言是你的長官?”昭庭想了想,接口問道。
“花少卿負責皇三爺的功課,我是負責七爺詩書,少卿的弟弟和我是同職,他負責七爺的騎射。”
“三爺是問言一人負責?”昭庭聞言思襯了一下,問言能文能武,如果是一人教導也還說得過去,雖然按照往常的製是少了些。
“嗯。”
“那麼其他人呢?我記得文靜是去遊學去了吧?”
“是,明上這麼說的,其實是帶二爺卻實地考察民風去了。”
這回昭庭驚訝了。
兩個七家嫡子竟然輔佐的是兩個人?七家向來是作為帝師一般的存在。皇帝如此安排,難道不怕日後埋下隱患嗎?這種事情之前從未發生過,昭庭閉著眼睛,百思不得其解,他並不熱衷於朝堂上的事,但是,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作為長子,踏上金鑾殿隻是時間問題,很多事情,他還是越早注意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