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論程?伌手械木樸搿板塾巍敝??(2 / 3)

1. 官場沉浮中尋求放浪不羈的解脫

南宋內憂外患的時代背景,使文人具有高昂的衛國熱情,程珌對辛棄疾的抗金主張有強烈認同性。但同時他又與終身憤懣不得誌,沉淪下僚,最後不得不歸隱卻又不曾泯滅希望的辛棄疾有很大不同。程珌一生比較得意,位至高官,是當之無愧的“廟堂詞人”,但史彌遠當權期間,如履薄冰的政治環境,讓程珌晚年屢屢請求告老還鄉。可以說,他對歸隱的向往,是明哲保身,是無心留戀。因此他的情懷比辛棄疾更像蘇軾。

歸隱後的辛棄疾在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而程珌卻是在醉酒中“想昔遊依舊”,回望平生“卓筆雞籠,懸天寶蓋,占斷宣徽秀”(《醉蓬萊·丙申自壽》)看似得意,不如“來歲清苕,公家事了,斑衣藍授”就此辭官隱退,遠離宦海沉浮。與蘇軾那份 “且陶陶,樂盡天真。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行香子》)的灑脫頗為相近。

但程珌又很少像蘇軾那樣坦率,他常把感情放在漫遊天地的幻想情境下含蓄表達。如《傾杯》中,詞人在“千門人靜”之時孤飲獨酌,幻想“碧雲飛下雙鸞影”“迤邐笙歌近笑語”“群仙隱隱”的場麵,邀群仙共酌,但“奈天也,未教酩酊。來歲卻笑群仙,月寒宮冷”。都說羨慕仙人生活,奈何仙宮中也不自由,連一醉方休的機會都沒有,詞人不禁也嘲笑仙人,得道升仙也罷,長生不老也罷,最終還是不能放縱而為。雖隻字不提詞人情緒,但隱藏在情境裏的那種掙脫束縛的渴望,仍不動聲色地流露出來。

《酹江月·丙子自壽》就更像是他思想傾向轉變的縮影,詞開頭憂愁自己不能成為英雄豪傑留名千古,發出“蹉跎歲晚,臨風浩然搔首”的感慨,這與辛棄疾的那種渴望建功立業保家衛國收複失地,但無奈身已老的沉鬱之氣如出一轍。而一旦拿起酒杯,酣暢自飲,醉意中“入夢青山,雲谿深處,煙月生懷袖”在神遊之境中與“坡公”“仇池有約”後,又被東坡深深感染,對世外桃源式的無拘無束產生了深切向往。這裏仍然用了酒醉神遊的場景設定來揭示其中所隱藏的思想變化,表現出雖也曾渴望建功立業,但無奈歲月不待,身心俱疲,再也不願被塵世生活所羈絆的態度。

2. 生命短暫的慨歎中蘊含人生的豁達態度

程珌所受的理學教育,使其這類帶有神遊色彩的詞作,不僅包含文人士大夫精神上所共有的老莊精神,更包含著理學的思辨性特征。

他經常抒發“人生易老何哉”(《柳梢香·和齊仙留春》)“千年一息,誰稱彭壽”(《醉蓬萊·丙申自壽》)的感慨。雖感歎生命易逝,其對生死的態度卻是平靜的,認為來去無非自然。在《滿庭芳·戊戌自壽》中就談到“如今,當此去,十分親切,麵問嬋娟。何須看仙槎,海上重還”,不必再年年盼仙槎載自己去仙境一遊,“好在金英玉屑, 為我,滿泛金船”,在有美酒相伴的醉意之中得見嬋娟,問上幾句,就是人生的愜意。

他有時也隨性對待人生,“都莫問,鴻鍾勒。也休羨,壺天謫”,平生好“騎鯨遊汗漫”,也知道“古來蟾影何曾沒”,所以總有機會能“重約再來時,乘槎客”(《滿江紅·龔撫幹示閏中秋》),表現出順應人生造化、自然無為的特點。詞人常做可以隨意穿梭仙界人間的自我設定,在《念奴嬌·憶先廬春山之勝》提到“歸來一笑,尚看看趁得,人間寒食”,一個“趁得”表示出年歲已大,對生命逝去“天教斷送流年,三之一矣”的感歎,隱含著落寞情緒,但詞人又往往能寬慰自己,表現出“這回歸去,鬆風深處橫笛”這種對生命不做幹預的豁達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