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曲已經響起,可是舒可並沒有唱。奚子言好奇地問道:“張哥為什麼不唱?”
童樺淡然回答:“還不到唱的時候。”他著意把唱字的發音咬得很重,說完他又補充道,“第二遍他也不會唱。”
子言似懂非懂地看向玻璃對麵,站姿很輕鬆隨意的舒可,站在裏麵的舒可,總覺得和剛才坐在沙發上的人不太一樣。
第一遍音樂,舒可用來調節情緒,他要讓個人的感情和曲子融為一體。
第二遍音樂響起,舒可果然沒有唱,卻微蹙眉頭,好像在努力記憶什麼東西。沒錯,現在就是一個記憶的過程。他不能放過每一個音節地仔細聆聽,這一遍是用來熟悉樂曲的節奏,掌握唱歌時的技巧。
第二遍音樂結束,舒可把耳機拿下來,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稍事休息,童樺則命令外麵的工作人員,準備進入工作狀態。
果然,停頓了不到半分鍾,舒可突然就閃開眼睛,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歪帶耳機,向童樺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童樺這才也帶上耳麥,見各方麵都已準備好,對舒可回複手勢,而後錄音正式開始。
“十年生死兩茫茫,百年多是幾多時?”前兩句低醇的男音從耳機中傳出時,童樺就興奮地揚了揚眉毛。這兩句,舒可沒有過度展現悲情,卻因為那稍顯低沉的聲音,而抓住了歌曲的基調。
“望君不見橫塘路”,“路”字微微上挑,鼻音加重,思念意味十足。童樺很喜歡舒可偶爾為之的鼻音,很適合一個在夜深人靜時候聽歌的人,激發心中的共鳴,或者撿拾記憶的碎片。而很多歌手,雖然也多有嚐試鼻音,但皆因處理不當,而發出哭音,那就得不償失了。
“腸斷處,斜月短鬆岡”,這一句,在前麵上挑音的後麵,突然音調降下去,尾音低沉,可以相見一副蕭瑟的月下淒景。
而後是一段間奏,童樺一邊會意舒可剛剛的處理,一邊考慮是否在下一次錄製時提出修改意見。所以在間奏裏,舒可突然發出哼唱,著實嚇了童樺一跳。
他仔細聽,舒可這樣做,有秀歌藝的成分,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做可以平和上半闕歌曲給聽眾帶來的傷感難過,調整情緒後進入下半闕歌曲。
而且,他覺得這樣哼唱,很好聽,於是決定保留。
其實這首《江城歌》是程遙上一世親自寫下的,當去譜子已經完成,但是就因為太過悲傷,下半闕他遲遲沒有提筆寫就。
然而就在前一段時間,狄慕挑明真相,讓他豁然開朗,當時腦中就想到了那無論如何也沒有填出的下半闕歌。這也算得上,他重生之後的一次心得體會吧!
“今生約定來世緣,縱使相逢可相識?”這一句極其平穩地唱出,童樺不經意地笑了笑,沒經曆過生死考驗的人,還是唱不出裏麵的味道。
“塵滿麵,鬢如霜。與君歌一曲,不思量,自難忘!”
下半闕結束,依舊是纏綿的哼吟。童樺心頭不由一動,如果要是在後麵加一段Rap的話,也許效果會比現在好很多。
錄製結束,音效師對童樺點點頭,而後童樺通過耳麥對舒可說道:“你今天還能再錄製一遍嗎?”
舒可眼中閃出疑惑,錄製第二遍這種事,還很少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經紀人這麼說了,自己就必然有唱地不到位的地方。其實歌手錄製第二遍、甚至第三遍,都是很正常的事。每天的第一、第二遍都是他們狀態最佳的時候,第三遍音質開始下滑,所以有經驗的音樂製作人會保留歌手狀態最好時錄下的歌。當然也有很多歌手,是用拚湊的方式,錄製成歌。也就是唱一句錄一句,更有甚者用專門的修改器修改歌手的聲音、調門。
這種做法,就算童樺能容忍,舒可也不屑這樣做。
看舒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童樺招招手:“算了,你出來吧。”
舒可放下耳麥,剛一出來就迫不及待問道:“老大,我是哪裏唱的不對?”
童樺沒有直接回答,拿出事前灌製好的一張唱片:“我閑來沒事,也錄了一首相同的歌。”
“!”舒可怔怔地看著手裏的唱片,在抬頭看看他的經紀人,他急於聽這相同的一首歌。童樺能唱,而且唱得不錯,這一點舒可知道,童樺經常在辦公室裏唱歌。可是進入專業的錄音棚,錄製歌曲,他還從沒聽過會是什麼效果。
舒可張開嘴,正要說“我們就在這裏聽聽吧”的時候,童樺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這首歌,還是一個人,夜深人靜的時候聽,比較好。”
這樣的暗示,傻子都能聽出來了!所以舒可趕緊收拾好唱片,就想趕快回去聽歌。
童樺突然在他身後叫道:“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