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您剛剛允許的事情。”童樺撩起眼皮,淡淡回答。
“這是在我家裏,快停下,否則我報警!”
就在老人家“警”字還沒說完,保鏢就將從牆上、角落裏找到的東西拿給童樺看:“大少,我們找到了這些。”
童樺也不動手,垂眸看了一眼,臉上露出諷刺的笑:“貓眼攝像頭、竊聽器……還真不少啊。警察來了,要是問您為什麼在自己家裏安這些東西,尤其是這裏麵還有市麵上買不到的間諜專用竊聽器,您該怎麼回答?”
老人不再說話,坐回沙發上。
一通搜視之後,保鏢示意童樺,這間房子裏已經可以做到開誠布公地談判了,童樺這才坐正身子:“老先生,我們開始吧。”
其實,在明眼人如李澤俊眼裏,還未開局童樺已經贏了!
童樺對李澤俊點點頭,李澤俊立即打開隨身的公文包,取出一份合同:“老先生,這是令郎進入《飛影掠山河》劇組時,和劇組簽署的有效合同複印件。”
他將複印品推到老人麵前:“在合同的2.6.101條目裏,注明因天災、戰爭等因素,造成的甲方傷病或死亡,乙方可視情節給予撫恤,但無需為此負責。”
老人麵色嚴肅,卻沒有拿起合同,一輩子都靠片場吃飯的人,怎麼可能不了解這些合同?
“看來對此您是沒有爭議了。聽說進來,您的另一位公子,日子不很太平啊?”
老人的眼眸驟然縮緊:“是你做的!”
童樺揚了揚下巴,臉上已經找不到剛剛哭過的痕跡,他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語重心長道:“您知道,這件事情就算真鬧到法庭上,您也沒有勝訴的可能。最多,也就是拖延電影的上映。逝者已矣,為了已經逝去的人,而搭上這個活著的兒子,孰輕孰重,您自己掂量。”
用語重心長的口吻,說出威脅的話語。見老人麵上已經出現膽怯、猶豫,童樺站起身:“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您老健康長壽。”他招呼手下,早有人把提來的禮品放在茶幾上。
“些許禮品不成敬意!”他指了兩下茶幾上的物事,靠近老人耳邊說道:“裏麵有您最牽掛人的親筆信。”老人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堆花花綠綠的禮物。
後續的事情,自然會有巨魚的律師出麵辦理,童樺帶人準備離開。
——
玄關和臥室門相對,在經由玄關出去的時候,童樺倏然轉過身子,匪夷所思地望向臥室門,一言不發。
李澤俊不由問道:“有什麼不對?”
盯著那扇門看了很久,童樺遲疑地搖搖頭,轉身離開。他總覺得,身後的那扇門裏,有兩道視線,正牢牢地盯在他身上,如同獅子盯住獵物時的目光。
走出樓門,童樺回身,發現李澤俊正似笑非笑看著自己。
將男士手絹疊好,直接放在特助的上衣口袋裏:“李叔,手帕還你,不小心上麵濺上了淚點子,你回去好好洗洗。”
李澤俊笑了笑:“沒關係,你這個人真應該當演員。今天你這一幕,黎承暉都未必能比得上你,更別說眼下正火的關杉了!”
“好,我就當你誇我。”童樺當然聽出這是挖苦,所以他磨利了口齒說道,“李叔,您都這歲數了,而且又不愛運動,手帕上噴的運動香水,您用著就不覺得有點裝嫩?可以適當選擇一些木質香型的男士香水,中年大叔就要有中年大叔的覺悟。”
李澤俊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西裝上衣口袋裏的手絹一角,不知道是該無視眼前少年的話,還是該現在就把手絹抽出來扔掉。
“你可以回顧家本宅了,別忘了謝謝老爺子。”夕陽之下,少年很難得露出符合他年齡的笑容。
這聲道謝本在李澤俊的意料之中,於是說道:“老爺子想到你會道謝了,所以早留下話了,自家人,不用道謝,記得春節時回家看看就行。”
“再說吧!”童樺擺擺手,邁步走向停車場。然而,當他就在這個時候,那種被盯視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心頭,他詫異地釘住腳步。
抬頭,高層建築的商品樓,每一扇玻璃後都可能有正在看他的人,可是距離太遠,他也不可能一一查證。
在這些窗子中,確實有一扇窗子的後麵,一雙黑眸正垂眸凝視樓下的身影。眼神中有慶幸、有不敢置信,還有這一年來已經在狄慕眼中,很難看見的情濃似水。
“狄總,下一步……”
“收手吧,我已經查明了我想知道的事情,這就夠了。顧恒那邊,我會讓顧茹齡去解釋。”
說話的同時,他的眼睛依舊不肯離開漸行漸遠的少年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樓的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