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弋狐疑地走過來,第三次捏住童樺的下巴,端詳良久,才狐疑地搖搖頭,似乎要把什麼荒唐的想法甩出腦袋。
這一次,童樺直接翻了個白眼。
程弋放開他直接給酒店前台打了電話,不一會兒服務生送上一套衣服,童樺穿戴整齊,很為能活著從這間屋子走出去而慶幸。
不過,當他站在走廊上的一刻,還是倒抽一口冷氣——顧凜威帶來的保鏢,和程弋自己的護衛,幾乎是一一對峙,場麵緊張得幾乎一觸即發。
程弋從裏麵探出頭來,隻看了一眼,極其快速地做了個手勢,這些手下便立即離開,速度之快幾乎是憑空消失。
從酒店走出來,外麵夜涼如水,過不了一會太陽就要出來了。
顧凜威歎了口氣:“今天幸虧是狄慕來了,否則的話看這架勢,非打起來不可。我剛下飛機,就接到黎承暉電話,說你去找程弋了,當時嚇出一身的汗來!叫了家裏所有的保鏢緊趕慢趕地過來,幸好你沒事……”
一直在旁邊累得不想說話的童樺,突然聽出異味:“狄慕不是你叫來的嗎?”
老顧禁不住冷笑:“你以為狄慕和我們巨魚的關係,真的有外界看來的那麼好嗎?不過是作秀而已!他又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我根本就沒想到要找他,是剛好在酒店門口遇上了。”他想了一下問道:“不是你給他打的電話嗎?狄慕手機上還有你的來電顯示。”
童樺抿緊雙唇,不再說話。他是給狄慕打了電話不假,但是狄慕既沒有接聽也沒有回撥,他從何而知自己被程弋帶走的呢?
遇到這種想不通的問題,童樺的最好解決方式就是暫時擱置。
——
狄慕開車回去的路上,手機就響個不停。他一次又一次地掛斷,但是手機鈴聲,會在掛斷不到兩分鍾內再次響起。
終於,狄慕在路邊停車,抓過手機放在耳邊,竭力壓製住怒火:“講!”
“童樺沒事吧?您……看見他了嗎?”
“他沒事。”非常簡短的一句話之後,他就要掛斷電話。但是打來電話的人顯然還有話要說。
“狄先生,有個事我必須和您挑明。”
狄慕目視前方:“什麼事?你發現重要線索了?”
“不是”,聽筒裏能聽見對方深吸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很大的決心,“我不想再做臥底了。”
狄慕的手指直接移動到“停止通話”的圖標上,在徹底按下之前,他毫無表情地說了三個字:“你試試。”
狄慕直接把手機扔到後座上,狠狠地打了一下方向盤——他本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甚至能稱得上脾氣暴躁,這些年隻有那個人的氣息,能讓他逐漸冷靜下去。但是隨著他的離世,狄慕發現他越發難以控製自己的暴躁了。
就像剛才,他竟然會為了一個他以為很討厭的人,和程弋發生衝突。
車窗打開了一條縫,夜風順著縫隙吹進來,空氣中隱約有血的氣味。狄慕將雙手平攤開,借助車光,他看見手上、衣袖上沾染的斑斑血跡,這是童樺的血。
看見他流血的那一刻,狄慕居然覺得心疼。可是為什麼會這樣?他覺得不可思議。
“我一定是瘋了,想程遙想瘋了!”哪怕那隻是和程遙的做派有些相似的人。
——
童樺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他費了半天勁才想起他為什麼會睡在公司的休息室裏。昨天夜裏顧凜威把他帶回來,早有醫生待命。重新清洗傷口、包紮、打吊瓶,整整折騰到天色大亮,所以他腦袋一沾枕頭就睡死過去了。
搖搖擺擺推開休息室的門,就見辦公桌前站了三個人,全部低著頭,好像做錯事的孩子。聽見開門聲,三個腦袋整齊地轉過來,尤其是阿玫和舒歌的眼中,寫滿了愧疚。
童樺餓的沒力氣站著,直接坐在離他最近的椅子上:“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舒歌的視線在童樺身上逡巡一圈,發現他右手上打的繃帶,立即皺眉。剛要說話,阿玫已經小跑過去,蹲在童樺麵前,拉過他被包成粽子的手:“老大,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