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尤豈若也不禁感慨道:“可不是呢,我跟你差不多,隻是我沒了爹,家中隻有一個老娘和一個姐姐,靠著我爹生前攢下的一點積蓄,開了間小酒樓,就圖我混出點人樣,回家後能為家裏照應做主。”
“你爹以前做什麼的?”落隱問。
“我爹以前是個鑄劍師,也在這鎮南督軍營下。”
“鑄劍師?是什麼?”落隱搖搖頭,他不懂這個稱謂。
尤豈若繼續說道:“就是高級鐵匠,專門打造兵器的,我爹專司刀劍鑄造,所以叫鑄劍師,月光騎士們用的寒光劍一大半都出自我爹之手。”
“原來如此,那你爹挺了不起的嘛,我聽說月光騎士的寒光劍都是取千年寒鐵打造淬煉,劍身極重,而刃如月麵一樣寒光凜凜,吹毛可斷,一般的工匠根本打造不出來。”
“可不是麼,我爹算是這梧桐城裏數一數二的鑄劍工匠了。”
“那你爹是怎麼……就走了?”落隱遲疑了下,不想說出那個死字。
“唉……”尤豈若長歎了口氣,眼神也略微黯淡了下來,說到:“大概七年前,我突犯惡疾,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奄奄一息,那醫館的大夫說需得去仰天峰上尋一味叫七苦紫的草藥,方能醫治。我爹便上山攀峰去尋草藥,不巧遇上暴雨,山石滑脫,他不幸摔落山崖,就這麼去了……所幸白虎將軍知道了後,及時派人去采了草藥來,我才病愈活了過來,隨後她又替我們家厚葬了我爹。”
說罷,尤豈若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淚珠。
“你我都是苦命人。”落隱也隨著哀歎了起來,隨即又說:“既然如此,我倆平日裏本就情投意合,況且你無弟我無兄,不如我們就認個兄弟,同生共死,比那一胞生的也不差分毫。你看如何?”
“太好了,我求之不得呢!”
倆人一拍即合,少年心性又最是至純至真,於是二人一同朝著那絢爛的夕陽,下跪拜了三拜,結誓曰:患難與共、死生共契、不分你我。
爾後起身,落隱便複從懷中摸出那柄短刃,遞給尤豈若,道:“既然拜了把子,也得有個信物交換才是,我全身上下也沒有個像樣的物什,隻有這柄漁刃,乃是我村裏的鐵手大叔贈於我防身的,我就送你罷。”
那尤豈若接過短刃,將刃抽出刀鞘,放在手裏端詳,卻突然麵色嚴肅,像是驚訝不已。
“怎麼了?”落隱道。
“這,這”尤豈若趕忙像燙手山芋一般,將那漁刃交還到落隱的手裏,連說:“這刀太貴重,我受不起,你務必自己收好。”
“這又是為何?”落隱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更加疑惑了。
“你有所不知,這並不是把尋常的短刃,而是用采自於火璃島的金剛石淬煉打造而成,這種金剛石十分稀有卻堅硬異常,用它打造的利器,能削鐵如泥,削石如木,不會生鏽也不會豁口,乃是兵器裏的上等之品,常人有愛好收集刀劍者,都是百金求之。”尤豈若解釋道。
“噢?想不到鹿鐵手大叔竟然贈我如此寶貴之物。”落隱驚歎道。
“從你這刃上的打磨紋理和刃口的角度來看,這把漁刃至少是經過了百火灼煉千錘打造,方成此物。”
“你怎麼隻看了兩眼,就能知道這兵器的好壞來?”落隱頓時對尤豈若刮目相看,多了幾分佩服。
尤豈若撇了撇嘴,道:“我自小跟在我父親身旁,看他鑄劍,好劍壞劍,各色鐵石,也看了不知有幾千幾百了,多少知道一些。”
“不得了,想不到你居然有這等本事。”落隱讚道。
轉眼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到了換崗的時分。遠處的鼓樓傳來陣陣的聲響,沉悶而悠遠,夜幕掩映下的梧桐城裏逐漸亮起了燈火,因為才入夜,依舊人聲鼎沸,川流不息。落隱二人下了城牆,回到營房裏,盥洗完畢,已經是餓得饑腸軲轆,正打算去後頭膳房裏找些吃的,不料剛出房門,便迎麵撞上督軍張牧沙帶著兩名護衛正走進來,神色肅穆。落隱和尤豈若被唬了一跳,趕緊靠邊倚牆站立行禮,叫了聲“參見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