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婉婉她……”

“王嵐!”佐婉婉的聲音突然從門口的方向傳來,冰冰冷冷的打斷了王嵐接下去的話。

王嵐與韓玨同時回頭,隻見佐婉婉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強撐著身體站在房門口,她的臉色仍慘白的厲害,眉心緊蹙,看起來非常的痛苦。

“我的病不要緊,隻是有些虛弱而已,養一養就沒事了。”她沙啞的說道。

韓玨已經來到她麵前,把她橫抱入懷中。

她是那樣的輕,抱在懷裏幾乎沒什麼重量。隻是,胸口一直不停的起伏著,呼吸之中都伴隨著疼痛。

這樣的佐婉婉,她說沒事,韓玨怎麼可能相信呢。

韓玨把她重新抱回床上,他半跪在她麵前,低頭去摘她腕上的手表,卻一次次被佐婉婉推開。

彼此之間,就如同一場拉鋸戰,韓玨幾乎失了耐性,煩躁的扯了扯領口的扣子,然後回頭對王嵐說,“麻煩出去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佐婉婉說。”

王嵐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她的確不適合繼續當高瓦數電燈泡。於是,便起身離開了。

屋內隻剩下韓玨與佐婉婉兩人,空氣靜謐,靜到彼此的呼吸聲都格外清晰。

韓玨抬頭凝視著她,目光沉重而憂鬱,凝固著一種化不開的滄桑,“婉婉婉婉,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佐婉婉把手背到身後,唇角苦澀的揚著,“不過就是一道醜陋的疤痕,何必再去掀開呢。”

韓玨的手掌一點點握緊,再鬆開,再握緊,如此反複幾次後,才勉強壓抑住即將崩潰的情緒。

“傻瓜,發生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佐婉婉的頭微微低垂著,隻是目光格外的渙散,明明看著他,黑褐色的瞳眸中卻找不到他的倒影。

她唇角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弧度,笑靨很是嘲弄,“告訴你又能改變什麼呢?我的孩子就不用死了嗎?”

韓玨看著她,無言以對。

隻聽佐婉婉繼續說道,“不過,我的確很傻。那個時候,我拚命的想要找到你,我去過你的公司,去過韓家大宅,在太陽下暴曬幾個小時等著你,最後等到的結果,卻是你拋下我和寶寶出國的消息。”

“對不起,婉婉婉婉,真的對不起,我不該離開你。”除了對不起,韓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還能做什麼。

“後來,我被誣陷,被關進看守所。每天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被釋放的那一天,我的寶寶就沒有了。我一直昏迷著,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他從我身體中拿出去的,我連他最後一眼都沒有見到……”

“夠了,佐婉婉,別說了。”韓玨把她緊抱在懷裏,他感覺到懷中的女子在不停的顫抖著。她是那麼的恐懼。

佐婉婉哭著搖頭,哽咽著,繼續說道,“孩子沒有了,再後來,我們就離婚了。那時候,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意義,所以,我就自殺了。”

佐婉婉說到此處,睜大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眼眸清澈而無辜,聲音很輕很柔,但一字一句,都是那麼的殘忍,“用的就是你刮胡刀裏麵的刀片,很鋒利,一刀下去就見血了,可是,我怕死不了,就又割了一刀,那時候真的好奇怪,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韓玨的額頭與她緊緊的貼合著,又濕熱的液體順著彼此的臉頰劃下去。佐婉婉並沒有哭,她一直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眼眸是幹澀的。

哭的人是韓玨,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如果當時他沒有當逃兵,這場悲劇也許是可以避免的,他的孩子也許是可以活下來的。

可惜,現在說這些太晚了。

“婉婉婉婉,都過去了,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韓玨托起佐婉婉蒼白的臉龐,深情而憂傷的吻著她的眼睛。

佐婉婉濃密的長睫一眨一眨的,渙散的目光終於清明,她看著他笑,隻是笑的太苦。

苦似生命。

“韓玨,很多事發生了就無法再回頭。我們沒有開始,而是結束。”她反握住他的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小臉緩緩劃下,落在他光潔的手背上,如同一種告別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