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東窗午夢殘,更堪春雨作春寒。
今日明明是個好天氣,空氣裏浮來些許早夏的熱氣。
時辰管不得旁物,僵持著便快到午時。
對,那個比較容易聯想到午時問斬的午時。
可憐的寶兒就像隻小雞崽似得被捉來,推搡著,渾身顫抖著跪在地上時,苑芷才意識到,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
“王爺贖罪,王爺贖罪。”
那微微顫音,聽起來還有些稚嫩,她不過是個孩子。
“你可知,她是誰?”夏顏青靜如死水而又不偏不倚的態度,在這日頭裏格外滲人。
在場的人雖然都默默不語,卻寧願,王爺現在便大罵一頓,大吵一場,摔摔東西也比這如鯁在喉般的氣氛好的多。
可惜了,夏顏青從來就不是那種主。
“不知。”也許是太害怕,寶兒豆大的淚滴淹沒了聲音。
夏顏青微微皺起眉頭。
掌事便更嚴厲起來:“大聲回話。”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話音伴著點點抽涕。
“那你與她是什麼關係?”
夏顏青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傾時目光也不忘死死的盯住寶兒。
“不是,不是的,奴婢隻是在禦清閣的後院子……”
後半句夾著眼淚鼻涕含糊不清,但還是足以在場的人分辨出禦清閣這三個字。
夏顏青深吸一口氣,直回了身子,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隻是表情,慢慢暗了下來。
這麼半晌,沒有聲音。
風雨欲來,總是一絲一絲的滲入人心。
“少爺呢?”夏顏青端起茶盞。
“已派人去叫了。”掌事回的小心。
掌事恭敬的等著下句,夏顏青卻沒有發話,隻是默默喝掉了手裏的茶。
氛圍怪的很,苑芷還站在一側,看著不敢哭出聲的寶兒和暗暗吞口水的掌事,自己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想要辯駁什麼,卻發現自己真的好像是罪無可恕般得存在。
“茶涼了,換一壺去。”夏顏青放下茶盞,向掌事說著。
那語氣,一如往常。
掌事招呼人換上新茶,健步如飛,這個時候,還真是半點馬虎不得。
綠葉舒展,頃刻間香氣四溢。
可卻換不來夏顏青的半點舒心。
茶盞倒滿新茶,熱氣盈盈時。
卻聽得腳步匆匆。
在下人們看來,夏傑青今日倒是坐在書房裏,安安靜靜的讀了一上午的書,不過,也不算讀書,而是在找著什麼的樣子。
那些趣聞異事的書畫冊,夏傑青總覺得有些孩子氣,自己平日又不怎麼常看,索性便扔在一邊,可現在想要的時候卻怎麼都找不到。
直到有人匆匆來傳他,夏傑青才意識到自己忘了時辰。
原也是忘了和如實說還有約在身這件事,又或是怕他們追著要那兩本古書,所以如實便隻是在一旁翻看著醫術典籍,安靜如影。
一路上,夏傑青還擔心著,自己忘了時辰,再找人家姑娘,怕是幾個柑橘饒不過了。
不知哪裏來的一絲涼意,惹得一哆嗦。
一路上,如實也有感覺,氛圍有些不對,微微蹙眉時不忘提醒夏傑青整理衣領袖口。
每每進無為閣大門,夏傑清走在前麵,如實跟在後麵。
規矩如此,進主人房間,旁人總得低著頭走。
這次也不例外,可沒幾步,如實卻發現夏傑青停住不動了,自己差點一頭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