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疑問很快就解開了。剛進花廳,就見小黑坐在客位上。他麵色陰沉地看了我一眼,便冷淡地轉過頭去。
我心裏難受得緊,又給他添麻煩了。他本就不願見我,現在隻怕是更加的厭惡。但我又怎知他就是天機樓主口中的雪和?早知道是他,我還不如在陣中自行了斷了,都不若讓他來領人這麼丟他的臉。
我這才明白天機樓主的卑鄙陰險,他既不將我直接放了,也不把我殺了,卻偏要叫小黑來領人,是故意讓小黑欠他人。,再者,這件事傳揚出去,別人都隻當我蠻不講理,笑話我自討苦吃,而他天機樓主卻會有個氣度非凡寬宏大量的名聲。我看著天機樓主的眼神十分不豫。
“雪和兄,人呢,我已經毫發無損的交還給你了。回去可要好好調教調教啊,要是誰任務失敗了都來我這鬧上一鬧,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天機樓主麵帶微笑話中有話地道。
我怒,明明是你們天機樓賣假情報坑人,卻要這樣顛倒是非?然而,剛要發作,小黑已冷冷一眼瞪了過來。我隻得忍了。
小黑賠笑道:“樓主說的是,都怪我管教無方,讓樓主見笑了。若是她有什麼地方冒犯了樓主,我代她向您賠個不是。以後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樓主自行處置了就是,不用再問我。”
什麼意思?我呆呆看著小黑,他卻連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徑自起身告辭,“既然沒別的事,那雪和就先告辭了。”
跟著小黑從天機樓出來,他在前麵走的飛快,始終不肯和我說一句話。直到被我跟的不耐煩,才轉過身來道:“跟著我幹什麼?沒地方去?”見我訕訕搖頭,又皺眉道:“我不是讓你離開京城麼,怎麼還沒走?”見我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終是緩和了語氣:“你待在京城恐怕不安全,還是盡早離開的好。別再跟著我了!”
我怔怔看著小黑的背影消失,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我又摸回了天機樓,當然,這一次我不會再大嚷大叫。我會悄悄地來再悄悄地走,不帶走一片雲彩,但會留下一把火。此時天已然黑了,我摸到天機樓的檔案室放了一把火。天機樓主自詡聰明,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檔案室建的並不隱蔽。大概也沒人料到我會去而複返,是以我能輕易得手。我遠遠地看著火舌將天機樓的檔案室吞沒,心中充滿了報複的快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等笑夠了,才欣然出城。城門早已關閉,但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幾個縱身已到城外。在小樹林裏找到四海客棧的小夥計。他一看見我就奔了過來,鬆了一口氣道:“終於來了。你怎麼現在才來啊,我都進不了城了。”
我笑了笑,給了他一錠銀子,又道了謝。那小夥計馬上眉開眼笑。
我翻身上馬,一路狂奔。
次日一早,我發現到了汴河邊,反正也不知該去哪裏,索性棄了馬,租了一艘小船,順流而下,一路遊山玩水。每每到了一個地方,我都會上岸遊玩一番,名山大川,寺廟古刹……漸漸的心境也開闊起來,之前的糟心事差不多都忘光了。
這一向我也想清楚,小黑將我從組織中除名,又逐出京城,其實也是為了我好。因為京中近日傳出消息說,行刺睿王的刺客抓到了,睿王將他交給了刑部,雖然那刺客捱不住極刑最終咬舌自盡了,對於是誰指使的並未有隻字片語的透露,但刑部的張大人還是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跡,這些蛛絲馬跡都直指太子,皇上氣得大病一場,好了之後就宣布將太子廢了。說是穆王不顧手足之情,連親兄弟都要加害,這樣的人若是繼承了大統,必定當不了仁君,是天下蒼生之禍。
這事情處處透著蹊蹺,我有點擔心。但不是擔心睿王。朝堂的事我不關心,也不懂,並且現在看來,睿王非但不算危險,在與穆王的鬥爭中似乎還占了上風。我擔心的是小黑。我任務失敗見到小黑的時候,離任務限期還有兩天時間,我清楚小黑的處事風格,在這兩天中他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他大概會發布內部懸賞,所有殺手誰取了睿王的人頭,誰就能拿錢,或者幹脆召集人手分工合作,事成之後大家一起分錢。也不知道那個被抓住的刺客是不是小黑手下的人?如果是,小黑會不會受牽連?任務是不是已經失敗?若是失敗了,與雇主要怎麼了結?之前他給我的定金他沒提,我也就沒想起來還。我要不要把錢還他?畢竟,那不是一筆小數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