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伯畢竟年老體衰,盡管他已經使了很大的勁頂著門,但又怎麼是我的對手?
玉手在老張伯身上疾點數下,老張伯馬上化作了一座雕像,隻有眼珠子還能轉來轉去無奈地瞅著我。我雖然惱怒被天機樓主擺了一道,但好歹腦子裏還有一絲清明,不想傷了無辜。
我推開門,大搖大擺地從他身旁走過。沒走幾步,就聽一個粗獷的聲音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如煙姑娘啊!不過姑娘為何不敲門而是踹門呢?一點兒禮數都不懂嗎?雪和沒有教過你?”語氣說不出的嘲諷。
我抬頭,就看到天機樓主站在二樓的走廊裏,斜倚欄杆,輕搖羽扇,氣定神閑笑得好不燦爛。
瞬間一股怒氣滿塞胸臆,我冷笑著質問:“樓主懂規矩禮數,所以就賣假情報坑人嗎?”
天機樓主一怔道:“如煙姑娘此話怎講?”
還裝?我肺都要氣炸。
要不是忌憚院子裏的“五行迷蹤陣”,早就衝上去動手了。這“五行迷蹤陣”也不知哪個該死的發明的,厲害非常,一經布下便開始運轉,生生不息,無時無刻不在變化之中,就是精通掐算的術士,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摸清它的規律,貿然進去就變成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像我這樣一竅不通的,闖進去無異於送死。
我原本想破口大罵引天機樓主出來,張開嘴才發現詞窮,原來罵人也需要才華,也是需要平時勤加練習的。天機樓主站在走廊上笑眯眯地望著我,我站在門裏惡狠狠地瞪著他,兩道視線在空中激烈碰撞,一時刀光劍影血雨腥風。誠然,不論身高武藝陰謀,天機樓主都要比我略高一籌,對峙良久,終是我敗下陣來。
“你說天機樓賣給你的情報是假,有何證據?”天機樓主理直氣壯地問。
我翻個白眼,手一揚,一本書直襲天機樓主麵門。
天機樓主伸手一抄接住,突然詭異地笑了。我眼皮一跳,猛地湧起不好的預感。說時遲,那時快,天機樓主眼睛看著我,兩手一搓,那書直接在他手中變成了飛灰。口中笑道:“天機樓的資料從來沒有出過錯,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驚呆了,半晌反應過來,天機樓主這是在毀屍滅跡啊,不是,是毀滅罪證。我怎麼這麼豬頭,把資料還給他?這下好了,證據沒有了,我上哪說理去?最後一絲理智也被滔天怒火燃燒殆盡,我急紅了眼,不管不顧就衝了過去。然而,隻走了一步,就墜進了一團霧裏。這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霧?我馬上反應過來這是闖進“五行迷蹤陣”裏了。可是,反應過來也已經太遲。
灰黑色的霧氣像海潮一樣翻滾湧動,透出一種泌骨的濕冷。我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怕稍有差池就把小命交代了。
“嘖嘖,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啊。”天機樓主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像空中飄浮的霧氣,飄渺不定。
我抬起頭,嚇了一跳。隻見天空印著天機樓主被放大了數倍的臉,一隻眼睛都有臉盆那麼大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目光深邃而幽遠,如同一尊神祇一般——如果神也像他那麼猥瑣的話。他冷冷地開口:“天機樓一向是講信譽的,賣出的情報從沒出過錯。你任務失敗,是你自己蠢,卻來天機樓找茬,是何道理?本樓主寬宏大量,看在雪和的麵子上,又念在你是初犯,就饒了你這一回,再有下次可就沒這麼便宜了!”哼了哼,轉身離去,聲音遠遠傳來:“我已經叫人去通知他了,在他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裏,你就先在這陣中待著吧,待不待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我氣得跺腳,不想我這一跺腳,那灰黑色的霧氣馬上消失了。忽然狂風大作,吹得我幾乎站立不穩,我苦苦支撐,好不容易風停了,又開始下大雨。我全身都被雨水淋濕,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冷得直打寒顫。在陣中也不知道捱了多少時辰,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漸漸的就感覺頭重腳輕,意識也有些模糊,快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大聲叫我的名字。我睜開眼睛,見自己站在天機樓的院子裏,天空晴朗,陽光燦爛。老張伯站在我兩步開外,一臉幽怨地看著我。我幾乎要懷疑之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
“樓主叫我來帶你進去。”簡單交代了一句,老張伯轉身就走。
我跟在後麵,想著是不是天機樓主說的那個雪和來了?這個雪和是什麼人?我似乎認識?更奇怪的是天機樓主放了我還是看他的麵子?誰麵子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