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原本是到了嘴邊,可沈易北想著謝橘年和合/歡關係一向要好,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最近你在表姑娘身邊伺候,可還習慣?”
合/歡整個人趴在地上,顫聲道:“回侯爺的話,奴婢習慣得很!”
沈易北猶豫片刻,隻道:“你有沒有覺得你們家姑娘最近奇怪得很?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隻是他忘了,他是剛察覺到謝橘年的變化沒幾日,可合/歡整日和謝橘年在一起,早已經習慣了謝橘年的變化,估計換成了原先的謝橘年,她還會覺得不習慣了,“回侯爺的話,奴婢並沒有覺得姑娘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胸口的紅痣……這話,沈易北猶豫了好久還是沒問出口,隻要合/歡下去了。
合/歡自然是將這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謝橘年,謝橘年忍不住道:“侯爺真的是這樣說的?”
合/歡點點頭。
這一件件事兒,就算是謝橘年再傻,也知道沈易北是不是對自己起了疑心。
她決定還是不要變化的這麼明顯。
到了第二天她去寧壽堂給老祖宗請安,在門口碰到沈易北的時候,隻嬌滴滴喊了一聲“侯爺”。
沈易北隻覺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你這是做什麼?”
“侯爺……”謝橘年的聲音拉的很長,衝著他眨巴眨巴的眼睛,竭力回想著原先謝橘年小姑娘是怎麼勾/引沈易北的。
隻可惜倒是應了那句話,畫虎不成反類犬。
沈易北不由得朝著後頭退了幾步,“你到底要做什麼?”
謝橘年的聲音愈發膩味了,“沒什麼,不過是見到了侯爺太開心了!”
“有病!”沈易北一甩袖子就進去了。
謝橘年也忙跟著進了偏廳。
此時的宋雲瑤卻是連他們倆兒一起進來都沒察覺,隻捧著賬本子哭喪著臉站在老祖宗跟前,道:“……老祖宗,我實在是管不來這賬!”
這賬目雜亂,大多數的管事媽媽都是老夫熱的陪嫁,她一個當媳婦的,哪裏能夠叫的動那些人?
老祖宗也沉默了,良久才道:“可這府中也實在沒有別的人了,珍珠和橘年到底是表姑娘,隻能協助你,不好當家做主,至於鄒姨娘,如今有了身子,我也年紀大了……”
她是說不出的失望。
宋雲瑤壓根就不敢去看老祖宗的眼神。
還是沈易北出來解圍道:“這府中不是還有柳姨娘嗎?柳姨娘雖說性子溫婉,但卻是從小在長寧侯府長大,又是最為心細不過了,祖母不妨可以將這主持中饋的權利交給她!”
“對啊,怎麼連我都忘了柳姨娘?”老祖宗隻道:“若是將這主持中饋的權利交給了別人我還不放心了。”這管家,油水可大著了,別人她也不相信。
如此一來,這管家的權利便暫時落在了柳姨娘身上。
柳姨娘平日裏少言寡語的,可老祖宗將這燙手的山芋交給她的時候她倒是也沒推脫,就答應下來了。
隻是管家哪裏有這麼簡單的,就算是再苦再累,她也沒有到老祖宗跟前抱怨過什麼。
謝橘年對這位柳姨娘印象也不錯,之前她的身份並未暴/露之前,柳姨娘對她不像是一般人那樣處處刁難和輕視,到了如今也並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對她處處諂媚示好。
雖說柳姨娘長相平平,不算出眾,可向來無欲無求,在闔府上下風評不錯,特別是她一管家,這下人的夥食就好了不少。
合/歡和玳瑁也將柳姨娘誇得像什麼似的,特別是合/歡,在她心裏那柳姨娘就像是觀世音菩薩似的,“……按理說這柳姨娘和鄒姨娘同為姨娘,就算是鄒姨娘如今有了身孕,可誰也不知道鄒姨娘這肚子裏的孩子是男還是女,更別說老祖宗也不如想象中那樣看重鄒姨娘肚子裏的孩子,鄒姨娘如今處處要比肩著夫人,見著夫人每頓飯有八個菜,她也鬧騰著要八個菜,明明是見著柳姨娘好欺負……”
她這話音還沒落下,外頭便傳來了低低的啜泣聲,一聲接著一聲,聲音漸漸變得大了,也變得哀怨起來。
合/歡忍不住一個哆嗦,“姑娘,您,您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謝橘年隻道:“是不是有人在哭?”
玳瑁皺眉道:“我也聽到了,隻是這聲音好像不是從咱們院子裏傳來的,芙蓉園旁邊除了一個苜園就沒有別的院子了……”
苜園乃是長寧侯府的禁/地!
當初謝橘年挑中芙蓉園的時候,老祖宗就曾和她說過芙蓉園地勢偏僻,可偏偏她就喜歡芙蓉園。
合/歡顫聲道:“莫,莫不是鬧鬼了……”
鬧鬼?
謝橘年從來不相信這些,隻站起身道:“怎麼可能鬧鬼?走,咱們瞧瞧去!”
玳瑁站起來要跟著她朝外頭走去。
合歡卻是拽著謝橘年的袖子道:“姑娘,還是,還是別去了罷,這苜園不是什麼吉祥地兒,當初老侯爺在世的時候,每次去了苜園就像是中邪了似的,也就是因此,所以老祖宗這才下令將苜園給封起來的,那地方,怕是不幹淨……”
“還有這種事兒?”謝橘年很少從老祖宗口中聽說這位老侯爺,老祖宗白發人送黑發人不願意提起兒子也說得過去,好像整個長寧侯府上下眾人都不願意提起老侯爺似的,“既然這樣,那我就更要去瞧瞧了……”
說著,她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合歡,道:“合歡,既然你害怕,那就別去了,我帶著玳瑁過去就好了。”
合歡見著她們倆兒走出去了,一咬牙也跟著出去了。
現在已經是初秋,夜裏已經帶了幾分涼意,越靠近苜園,謝橘年越覺得渾身上下涼颼颼的,那哀怨的哭聲也越來越近,聲聲綿長,似帶著哀戚一般。
一陣冷風吹來,謝橘年都覺得有些瘮的慌。
合歡則一直在後麵絮絮叨叨,“姑娘,姑娘,咱們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