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之為妻，納之為妾。”宇文楨淡淡道，“我隻有一個妾。”
“就是那個韓小主？”霜晚好奇地脫口而出，全無顧忌。
宇文楨愣了，不料霜晚毫不避諱，神色莫名地微微頷首：“嗯。”
“一定是個聰穎靈巧的女子。”霜晚笑了起來，古靈精怪。
“哦？”宇文楨目光逡巡過霜晚白皙的臉頰，有些疑惑，“從何而知？”
“哎，我本來不想的。”霜晚歎了口氣，頗為遺憾地將藏於懷中的精致香囊物歸原主，“這是她給你的吧。收好了，下次你恐怕遇不到我這般拾金不昧的好人了。”
異常平靜卻又眼神複雜地接過精致的香囊，宇文楨看著霜晚，道：“哪兒來的？”
“不知誰把這掉在楓林泉邊，我看到後就撿了起來。”霜晚神色如常，道，“想著要是有人來尋，就還給他。要是不來……”
“怎樣？”宇文楨皺了皺眉，淡淡道。
“興許就賣了，換點銀兩。”霜晚悻悻道，“雖然我祈禱著不要，但你還是回來找了，而且……行為可恥。”想到自己下水被看，霜晚忍不住咬牙切齒。
理智沉默，絕不在敏感問題上刺激霜晚，他道：“看到什麼都想賣，你很缺錢？”
“飽漢不知餓漢饑！”霜晚抬頭看天，撅了噘嘴，“貴族的深情我不懂，我隻懂柴米油鹽衣食住行。”
“你是個聰明人，但卻缺乏與你智慧相襯的引導。”宇文楨若有所思，看著霜晚的眼睛，仿佛要從眼睛看到心底，“學識單薄，眼界狹隘，目光短淺，缺乏精專，這些會是你入世的不小障礙。如果不能有所出眾，你就回不了家族；而如果不能獨一無二，你就不能脫穎而出。若是費盡心思**，最終卻落得被逼犧牲的下場，那還不如老死山林。”
“可我毫無辦法。”霜晚平靜如常，不躁不怒，好似認命，“你不知道出身平民意味著什麼。對於那些，莫說羨慕，便是略知一二的權利都不曾具備。而你們不同，隻要聽從安排，憑借天賦，高低自現。如今的我，即使是爭取的權利都要和人搶破頭。”
宇文楨看著眼前原本古靈精怪輕鬆活潑的女孩安靜下來，不知為何心裏有些不安。那個年幼天真的女孩平庸無奇，然而每次她冷靜認真之時，眸中總會閃過與年齡極不相稱的危機緊張和冷漠憂傷。她總在意想不到的時候，表現出驚人的理智，同時氣勢中隱藏深沉的好鬥貪婪會翻湧出來，對權勢榮耀的渴望在抹殺單純無知時，也何其幹脆利落。
“如果……能……”他喃喃低語，聲音幾不可聞。
“你說什麼？”模模糊糊，霜晚沒能聽清，隻能發問。
“沒什麼。”宇文楨猛然回神，敷衍道。暗暗吃驚於自己被驚出的一身冷汗，他忽然想，也許應當慎重非常。如此複雜多麵的女子一旦成器，恐怕又會給滾滾亂世注入一股濁流，到時局勢動蕩之下，她於他是利是弊將歸為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