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那麼在意？”宇文楨平靜道，“重要麼？”
“我說過，我想知道。”霜晚點點頭，“之前是，而現在……我仍不曾改變初衷。”
“那真是你的心裏話？”宇文楨冷不防問了一句，指代明確。
“什麼？心裏話？”霜晚難以反應，不禁訝然。
“我也說過，要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我會永遠記住而且會要你永遠記住。”宇文楨麵色一冷，又轉瞬融化消逝，“看來你的記性不太能應付如此艱巨的曆程。不過，我從不收回我說過的話。”
霜晚一時難以捉摸，極力掩飾尷尬，不滿道：“不要轉移話題，我是認真的。”
宇文楨默然，看了她一會兒，似乎不打算再做糾纏，道：“要聽完那個很長的故事，需要一生。”語氣平穩，神色淺淡。
“所以……你永遠不打算告訴我，也永遠會作為我的陌生人出現。”霜晚露出毫不掩飾的失望，“原以為你能在漫長的路途中對我訴說，你的故事。”
風雪不止，銀裝素裹，素染空濛，窈窕淑女，動搖人心。
“為什麼覺得是我不打算說？為什麼不偏用一生聽完這個你感興趣的故事？”一時失神，他說出了他從來不認為該脫口而出的話，“甚至成為故事的一部分？當你要陪我走過的路長到勝過故事，你就會明了一切。”憑什麼埋怨我的不坦率，而不反省自己的不執著。這是他隱去的話，即使他再失常也不會說出的話。
倔強卻坦率，霜晚看著他深邃惑人的雙眸，抿抿唇，終究說出了：“我的確想要知道故事……可是宇文哥哥，你知道的，我這樣的人從不執著於故事。並非不相信，並非不渴望，但我清楚故事的遙遠和漫長已超出了我的承受。一生為一個故事於我而言太縹緲，在這裏短暫的七年裏，我已背負太多，那是來自與一個人的契，和與另一個人的約。這一契一約，不多不少占據我的一生，即使我想要與你同行，也不可能了……太晚了……”她不明所以，言及深處，不由自主落下眼淚。
“即使？”宇文楨微愣片刻，“你說，即使。”
“對不起！”霜晚淚如雨下，“我珍視這一契一約，用盡了我所有的全部，因為它……再無能及。”
“再無能及……包括你在意的故事。”他喃喃問出，卻抗拒回答，轉移話鋒，“你剛才叫我什麼？”
霜晚正尷尬，聽到這句話更是一呆。不知不覺間，他們就開始了登頂的路途，之前的大部分對話都發生在途中。風雪前進本就艱辛，積雪茫茫不減行走困難，故而當霜晚淚水模糊視線，又被宇文楨的話噎住分神時，她又一次笨手笨腳被絆倒。
蒼茫山林間，人煙稀疏，兩人行走時下意識走得很近。這也有可能是之前短暫形成的習慣，可此時宇文楨願意相信前者。無關緊要的是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是他在半空扶住霜晚時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