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信見狀，踏步上前，大手捏向霜晚纖弱的後頸。霜晚幾乎在劫難逃，幸得急中生智，一個打滾側翻在旁。
身後勁風止息，霜晚不明所以，回身看去，卻見宇文楨不知何時起身，將他修長的手搭上戚信後頸，不動聲色對著脖子一擰。
“哢擦”之後，雪落冷山，絕無人聲，唯存山風凜冽。
靜寂許久，他沙啞開口：“回來做什麼？”清冷淺淡，無悲無喜。
霜晚愣了，垂首道：“難道你的勝券在握指的不是……”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不可思議，霜晚難以再言。
他沒有接話，沒有如往常一般替她解圍，霜晚不住難過。他一定很討厭她，認為她是裝傻，故意離開。所有認為她蓄意接近的假設都被他坐實，因為她未能“共患難”。
默了一會，他道：“什麼？”好像是對霜晚沒頭沒尾的話不解，但卻聽不出迷茫。那兩個字，毫無情緒。
“你希望等來的人……不是我？”霜晚很小聲地嘀咕，可憐兮兮。
“嗯。”他淡淡道，“不是。”
他神色異樣地凝視著霜晚身後不遠的某處黑暗，無聲地動了動嘴唇，然後移開視線。
自然，霜晚沒有看見。頭垂得愈低，一言不發。寒風肆虐，本應瑟瑟發抖的她此時一動不動。
“你等的人……”
“已經來了。”宇文楨打斷霜晚，但看見她失落得沒精打采，忍不住放緩語氣，“既然回來了，那就跟我走吧。”
“去哪？”純淨雙眸湧現深深的迷茫，空靈容顏染上絲絲的塵煙。
“陪我走完最後一程。”他淡淡道，目光越過霜晚，刺破無盡黑暗，望向晦澀不明的遠方。
“最後？”霜晚愈發迷茫，忽然心底攪動起渾濁的不安，擾得她心神不寧。
而他沒有回答：“戚信的窺伺意味著不再安全，此地不宜久留，即刻轉移為上。我們……去雪落山頂。”
“我從沒去過山頂。”霜晚幽幽道，眉眼低垂，似乎不好的預感清晰了一寸。
“所以你要去，你要和我一起去。”他說著，慢慢走近，用他那擰斷過戚信脖子的手，結束過無數人性命的手輕輕撫摸霜晚的發絲，“或是活著或是死去，無論如何我將離開此地，最後的路，我希望能有你陪著。”
“遠嗎？”霜晚鼓足勇氣抬起頭，四目相對，霜晚竟然發現語氣淡漠的他眼裏是淺而柔的笑意。
“遠。”他說，“從山腰到山頂，那是一段很長的路。”
瞥了眼他們所處的位置，宇文楨在心底歎息，和戚信的搏鬥真是從上半山腰一直持續到下半山腰。無知無覺的下滑滾落將本就不短的路程拉長三倍，委實無奈。
“需要用很長的時間來走嗎？”霜晚眸中清澈明亮，嘴角勾起一抹她自認為最單純的微笑。
“是。”似是料想到她的下文，宇文楨有些驚訝，卻示意她繼續，仿佛略有期待。
“了解你，需要知道你的一切。知道你的一切，需要聽一個很長的故事……你說，聽完故事和陪你走完哪一個時間更長？”捕捉到他細微的情緒，霜晚定下心神，道“你就要走了，可是你還沒告訴我聽完那個很長的故事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