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戚信的骨頭發出霹靂響聲,活動筋骨之後的大開殺戒蓄勢待發。
凶猛如野獸扳回劣勢,戚信再次撞到宇文楨。他掙紮著起來,戚信不容喘息地將沉重的雙拳轟在他重傷未愈的腰腹。蘊滿內力的拳風破開宇文楨所有的包紮,血條四散,猙獰傷口再次暴露於空氣,血花四濺,毒臭彌漫。狠辣一擊幾乎索命,饒是以宇文楨的剛強冷硬也控製不住身形扭曲,薄唇全白。唯一的堅韌,是他全如往常的一聲不吭。
霜晚大驚失色,剛想出手相救,卻又在心急中跌回雪地。積雪埋藏的暗石不僅將她絆倒,還讓她的額頭磕上枯朽的樹樁。鮮血汩汩留出,汙得她睜不開眼,隻怕開一條縫,左眼就染滿血紅。創口上布滿積雪木渣,她盡力不去考慮自己的鬼樣子。
“哈哈哈!”製住無力反抗的宇文楨,戚信愈加興奮起來,“看啊,強橫如斯的你,也不是傳言中的那樣無傷無痛,無血無淚。宇文楨,你也是個人啊!有血有肉還會死的人啊!”
雙手死死扣住宇文楨的咽喉,戚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虛榮,那種膨脹的快感令他興奮窒息。被他壓製的,被他勒死的,是宇文楨啊!曾經他不敢違抗,他父親敬畏有加,世人傾慕無比的公子啊!
喘氣之音細弱蚊蠅,宇文楨嘴角勾勒出一抹辛辣譏諷的笑意:“既然敢說,怎會料不到……知道為什麼跟你廢話這麼久嗎?話,不隻說給你一人聽。從我開始吐露的那一刻……我已勝券在握。”
“嘴硬……死吧!”戚信破鑼的嗓音嘶啞著,雙手再度襲向宇文楨命門,卻忽然凝滯。
止住聒噪的那一聲悶響,是屬於寶劍刺入的音律。戚信野蠻的氣力潮水般退去。他呆滯地鬆開了手,難以置信地緩緩偏頭。隻見一柄沾滿黑血的長劍生生將他的右肩釘穿——那,是他遺落的佩劍。
將頭偏成常人難以做到的角度,戚信赤紅的雙眼中落入了偷襲者的影像。那是個清秀麵容被血色汙染的孩子,那個在他口中被稱為“賤人”的女子。
看到戚信赤紅殺戮的雙眼,猙獰扭曲的怪臉,霜晚不禁踉蹌後退,劍柄離手。
“怎麼?怕了?”戚信笑了,露出森然的表情,“為了他,你可真是不遺餘力。”他邊說,邊緩緩轉過,起身。
霜晚捂住血流不止的額頭,匆忙後退。戚信頂著右肩釘死的血劍,身軀晃動地步步逼來。劍刃剛好沒在中部,戚信正麵是劍身前半,背後是劍身後半,情景詭異得就像是他的身體將一把寶劍劈成了兩段。兩段嚴絲合縫地嵌在他血流如注的右肩,隨著他不穩的身軀冰冷地搖晃。
比噩夢更殘酷的情景讓人發瘋,霜晚尖叫著要抽身逃跑,聲音沙啞得像已老態龍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