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看清,霜晚被宇文楨攬住,頭也不回地瘋跑,向北,與南麵背道而馳的北麵。
後方傳來刺眼的光,霜晚這才明白,他竟然扔出了一隻頭蓋鬆動的火折子。落地的火折子在頭蓋脫出的瞬間火星四濺。
霜晚看見了絢麗的光芒,然後是驚天的巨響。
宇文楨飛快地逃竄,身後是敵人哭爹喊娘的慘叫。尖銳淒厲的聲音久久回蕩在霜晚耳邊,怎麼也不能摒除,她隻覺渾身冰涼。
可是,還不夠。雖然他們離爆炸中心最遠,但依舊遠不到哪裏去。宇文楨飛竄不到十步,爆炸的波及迅速趕上了逃跑的二人,並予以重擊。風還在向北吹,爆炸向北更有擴大的趨勢。
霜晚感到冬天的冷風灼熱得滾燙,接著宇文楨身子劇烈地一震,兩人失去了支配權,毫無控製地向很遠的地方栽去。
如兩隻斷翅的鳥兒,落向人跡罕至的那片鬆林,霜晚從未進去過的鬆林。地上的積雪不厚,霜晚可以想象自己落地時骨折聲將何其清脆。
砰——
響聲的確很清脆,待到霜晚反應過來,她已經吊在了半空。她直挺挺地吊著,然而腳下距地仍有兩人高。霜晚一個哆嗦,大腿小腿一起發軟。
“下去。”宇文楨低低的聲音壓抑道。他臉色慘白,唇無血色。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一隻手承擔霜晚的全部重量,的確將他累得夠嗆。
霜晚看著他,憂心卻不忘小聲嘀咕:“會摔死的。”
“知不知道你很重。”肯定句語氣,宇文楨毫不在意霜晚是否會氣得跳腳,“果然……看你在泉邊捉那麼多魚時,我就該料到。”
霜晚咬牙:“沒有的事,那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份兒。我的那群師兄每次搶完,就隻給我剩一半。”
“哦,真厲害。你一個人居然能和一群師兄吃得一樣多。”宇文楨一愣,旋即失笑,“你的師兄挺疼你的。”他喃喃,似乎言語未盡。
霜晚望向上方,隻見他趕在他們下落之前,一揮手勾住了掠過身旁的一棵鬆樹。現在,兩人的重量都吊在他的左手臂上。
霜晚用鞭使劍皆賴於右手,左手的氣力實在與普通小姑娘無異。由此,她不禁擔心起來,天知道他會不會也是離了右手就活不下去的人。而且,鬆樹的枝椏又細又軟,隻有主幹結實,因此他選擇在直立的主幹上著力。這就導致其左手不得不在極為刁鑽的角度上使力。此刻,他們不過是借著粗糙的鬆樹皮而不下滑,因為豎直方向根本無從借力。
左手環緊樹幹保持穩定,右手圈住霜晚防止其下墜,巨大的壓力使得宇文楨身上的無數傷口開裂,仿佛一個渾身長著血盆大口的怪物。撕裂的傷口處血流如注把遍體鱗傷的他渲染得更加猙獰。霜晚沒有畏懼,隻是看見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青筋暴起的手臂,心中愧疚。
終於,他一直肌肉緊繃的手臂開始隱隱抽搐,之後演化為逐漸劇烈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