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迷惘之路
博士論壇
作者：徐博
【作者簡介】徐博，男，河南項城人，清華大學博士後，河南大學體育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體育文化、體育美學，武術與傳統文化研究。
人生在世，隨著時間的流逝，會麵臨各式各樣問題，現實的迷惘與思想的困惑接踵而至，順應時代的要求或者內心的呼喚，人們做出選擇並承受其帶來的各種後果，向著不同方向轉變以探索存在的邊界，這個過程稱之為成長。“成長是人生的永恒主題，可以說，人的一生就是一個不斷成長的過程”[1]，人們在解決各種困惑中成長，在成長中體驗存在的價值和意義，當“成長”作為生命的範式被納入電影表現的範疇，就出現了以“成長”為內容的影片。這些電影“以影像紀錄成長的曆程，或許就是一種濃縮的人生，而其中的成長主題敘事所蘊含的不僅是個人長大成人的生活經曆和力求自我完善的生命曆程，還不可避免地折射出曆史與社會的變遷。”[2]換言之，結合特定的社會文化背景，這些電影能夠真實地再現人們成長或完善的曆程，以點帶麵，勾勒出具有普遍意義的成長圖景。體育類敘事片《百萬金臂》是其中頗具代表性的佳作，該片以美國職業棒球小聯盟為背景，塑造出以克拉什·戴維斯（以下簡稱克拉什）、安妮·蘇文（以下簡稱安妮）、艾比·卡爾文（以下簡稱艾比）為中心的人物形象，三者交相輝映，描繪出三種不同的人生成長方式，值得認真地品味。
《百萬金臂》源於編劇羅恩·謝爾頓五年的棒球小聯盟生涯。對於這段特殊的人生經曆，羅恩直言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壓力大，因為對於小聯盟球員來說，如果不能進入大聯盟球隊，就沒有未來。競爭無處不在，球員的運動黃金期卻轉瞬即逝，經過五年的煎熬，羅恩·謝爾頓選擇了放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如此輕鬆地離開棒球場，克拉什·戴維斯是這個群體的代表；當然還有極個別的球員能夠成功踏進大聯盟的賽場，艾比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百萬金臂》塑造的兩位主人公代表著不同的群體：棒球場的失意者與未來的棒球明星。羅恩·謝爾頓理解二者不同的人生境遇，他將失意者豐富經驗積澱的成熟與成功者蹣跚學步的幼稚融會貫通，提煉出影片的敘事主線，即棒球天才進入大聯盟的成長之路：這條路在克拉什麵前徹底地關閉，卻在艾比·卡爾文麵前豁然敞開，並在他們與女球迷安妮的情感糾結中時隱時現。圍繞“處於人生十字路口的有巨大潛力的棒球選手的複雜心態”[3]，三位中心人物交替登場，演繹充滿生活趣味的故事，使觀眾在娛樂之餘感受到美國職業體育的氣質——某種被精彩掩藏的平淡以及與榮耀相伴的殘酷。相比於克拉什和安妮，艾比隻是一個涉世不深的棒球新手，因此他的很多行為並不具有主動性，而是受到克拉什或安妮的影響、乃至支配——安妮作為艾比公開的情人，她影響並主宰了艾比的感情世界；而克拉什則是球隊專門為艾比請來的“引路人”，他端正了艾比的比賽態度，規範了其在棒場內外的行為舉止。在指導艾比的過程中，安妮和克拉什發生了激烈的交鋒，進而推動他們觀念的更新、形象的完善，並最終凝練為兩種不同的成長途徑。以三位主人公為代表，《百萬金臂》講述了三種不同的成長方式：艾比的成長是進入大聯盟，安妮的成長是掙脫精神的枷鎖，克拉什的成長則是向經驗告別——沿著三條不同的成長軌跡，三者豐富的形象特征得以清晰展現。
首先來看艾比的成長之路，影片對其描繪由更衣室開始：比賽在即，艾比卻在更衣室中同米莉鬼混，令人驚訝的是，當這個大男孩離開更衣室，站在棒球場上的時候，他卻打出了年度最快投球。荒誕不經的行為與驚人的天賦在艾比的身上同時出現，其形象的雙重性也一覽無遺：一方麵，艾比擁有進入大聯盟、成為明星的天賦，這使他被經紀人和球隊管理層視為價值不可限量的潛力股，用克拉什的話就是，艾比“胳膊價值百萬”；另一方麵，艾比是令人憂慮的青年，賽場上，他不時會閃現無厘頭的念頭、出現莫名其妙的失誤；賽場外，這位未來的棒球明星缺乏為人處世的常識，他不懂得控製欲望，過著無節製的放浪生活。因此對於艾比而言，他的成長包含兩部分內容：一是在棒球領域的成長，就是要掌握棒球運動的規律，以充分發揮其運動的天賦，由棒球新手成長為優秀的棒球運動員；二是其心靈的成長，這也是艾比適應社會的過程，表現為其培養意誌力，控製欲望，摒棄各種幼稚的言行，從無知少年轉變成為符合社會規範的青年。兩部分內容有著共同的目標，即進入棒球大聯盟，這就是艾比成長的目標，也是他的成長軌跡。艾比的成長不是自我意識覺醒的產物，而是在與安妮和克拉什的教導中完成的。具體而言，在認識克拉什和安妮之前，艾比隻是一個剛剛進入棒球領域的新手，無知無畏，缺乏信仰，此時的艾比既不懂得如何發揮天賦，也不知道如何應付各種誘惑。幸運的是，出於不同目的，球隊聘請克拉什來指導和幫助艾比，同時安妮也將艾比視為賽季“潛力股”，他們都試圖幫助艾比走向成功。在強硬的克拉什與溫柔的安妮之間，艾比最初選擇了安妮，他沉溺在安妮的情人關係中，聽從安妮的擺布，但是其賽場表現依然時好時壞。之後，艾比跟球隊外出比賽，與克拉什的接觸隨之增多，他對克拉什越來越信任，二者建立了友誼。在克拉什善意的幫助下，艾比逐漸掌握了棒球比賽的技巧，變得越來越自信，其發揮也隨之越來越穩定，幫助球隊贏得不少比賽的勝利，最終進入了大聯盟。隨著艾比的成長，其形象也在發生變化，先後呈現出三種形態，即，荒誕不經——神秘體驗——理性節製。荒誕不經是艾比最初的形象特征，這既是艾比無拘無束的天性使然，也是艾比在沒有幫助下的沉淪之路；此時的艾比就像一塊璞玉，遊戲在棒球的世界，亟需他人的教導和雕琢。神秘體驗是在安妮影響下，艾比所表現出的形象特征，此時的艾比不時會產生各種無厘頭的念頭，糾結於各種瑣事，將勝利的希望寄托在神秘的體驗之上，他還沒有能力穩定地發揮出自己的天賦。理性節製則是在克拉什指導下，經過了賽場考驗，艾比形成的特征，此時的艾比掌握棒球的各種規律，他學會了節製放縱的心靈，其天賦得以充分釋放，這使他很快就贏得大聯盟球隊的青睞，實現了心靈和事業的雙重飛躍。從一個荒誕不經的青年轉變為一位懂得節製欲望、理性麵對生活的棒球明星，通過艾比，《百萬金臂》講述了初涉社會的青年如何成長的故事，這也是影片所描繪的第一種成長方式，即，在他人善意的幫助和引導下，人們經過理智的選擇，擺脫幼稚的思想和荒唐的言行，逐步地適應各種社會規範，最終實現夢想的成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