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卻下意識去看她視線所及之處，卻見皇帝托著頭，神色平靜，可是他的墨瞳裏——卻是她從未見到過的溫柔，是的，她從未見過，他眼裏那樣的光彩，是她初嫁他時見到的紅衣君王沒有的，她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他注意到皇後臉上的不自然，淡淡一笑，夾了一點菜肴放在她麵前的碟子裏，“梓童，怎麼了。”“皇上，墨秀女——表演得很好。”皇後察覺自己的失態，忙斂了心思，溫柔一笑。“哦？既然皇後讚了，那麼——晉良人。”他始終沒有去看夕霧。
“謝皇上。”夕霧福了福身，準備下去。“慢著。”忽然一個宛若天籟的女聲出現，夕霧不由地看去，是一個清綠宮裝的女子，頭上的流蘇正因為她的偏過身而浮動。“皇上，墨秀女既然說她表演的是書法，那是不是該鑒賞一下呢？”皇帝聞言便招了招手。立刻有宮人上前把她寫的東西展開，上麵的字娟秀卻不失力量，但讓人注意的不是字，而是她寫的詩，坐在後麵的人親眼看坐在上首的妃子大臣露出驚訝，不由有些好奇。“墨秀女不妨念一念。”剛才說話的女子複又開口。墨夕霧便回轉過身，看著卷軸一字一句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居然和口裏說的不是同一首。”顧老頭大驚失色。“而且——墨秀女還飲了數杯酒。”那女子又說道，眾人於是紛紛注意夕霧，發覺她的臉果真染上了紅暈。“好一個一心二用。”她清脆的掌聲響起，顯得有些突兀，“既然如此，皇上，如此心思，光封為良人就不夠了。”“那便依愛妃的話，封美人。”他看似隨意的出口，可她的笑容卻僵了僵，“愛妃……”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咀嚼這兩個字，現在，連一句“清兒”他也不願意給了嗎？在旁人看來，“愛妃”是君主極盡的親昵，卻隻有她知道，誰都可以當“愛妃”，但“清兒”隻會有一個……是因為她嗎？果然，他對她是不同的，在方才看見他看她的眼神時就應該知道了，可歎的是自己還為他錦上添花，美人……是他本就想封的吧……不然怎麼會毫不思考脫口而出，一開始不過是以退為進，因為他知道她不會僅僅表演吟詩那麼簡單，等她真正表演的展現了，這個“美人”的封號是水到渠成的，是的，他有辦法讓顧全顏麵的皇後自己提出來晉個更高的位份……也許……他也算計到了自己為了討他一份情會做錦上添花的事……雲棧，你為了讓她既能抬高地位不受欺侮，又不因為你的眷顧而受到妒忌，利用了自己和皇後，這樣在別人看來完全是遷就了她們……還有前次的整個宮的賞賜……全是為了保護她吧……這樣的心思……
“既然如此玲瓏心思，可真是一位妙人兒。皇上何不賜個封號。”戴婕妤看著慕雪清黯然的神色，目光淩厲的開口，嘴角帶了嘲諷的笑。“嗯——那便賜‘汐’。”皇帝似乎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而慕雪清，臉上的笑容已接近冰涼，雲棧，戴婕妤這一步，你也算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