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旁觀
辛博士到走都沒有問我看了九十三號資料後的想法，實驗者對被實驗者的看法不會因為被實驗者的特殊而改變人之間的看法。
“不是我一個，也沒有最後一個……嗎？”我凝視自己的右手手掌，白皙滑膩，柔嫩到似乎能看到那淡淡的經絡痕跡裏血液的流動。
曾經的我很瘦小，身高不過一米六七，體重不過一百三，來到這裏之後更是瘦弱到了估計百斤左右，但是作為男人我覺得自己不是虛弱，但是作為一名男性，我依舊覺得自己即使羸弱，也還是有著屬於男人的‘力量’的。
蘇晴的身體到底不是我原來的身體了，即使感覺上其實體重應該差不多。
這雙手纖細修長，白皙透亮，有著女生特有的薄薄的感覺，但是恰到好處的脂肪分布看上去沒一根手指都軟潤卻沒有臃腫的感覺。
很奇特，也很乏力，就算我努力地去握緊拳頭，也再也感受不到那來自骨子深處的力量感。我很懷疑就這麼一雙缺乏力量的手是否能去握緊自己的命運……好吧，現在我的命運被‘公司’掌握著，被辛博士掌握著。
我既抓不住自己的命運，也抓不住蘇晴的命運，所以，蘇晴過去的一切讓我了解了，也隻不過是給我留下了一個幻想。
辛博士那些人一定是這樣想的吧，不然他怎麼會不聞不問呢？
藥物的研究進度出乎我意料的快，隻不過一周的時間，就已經進行到了實體測試的階段。
辛博士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還給我批了另一項特權，作為試驗品的特權：我可以作為他的助手去觀看他進行的實驗，雖然我這個作為助手的別說專業知識，就連看都看不懂。
“我不需要你看懂，你隻需要告訴我你要不要進行這樣的治療就可以了。”辛博士對我的疑惑如此解答。
“其實你沒必要這麼做，你就是違反當初的諾言，執意要在我的身上進行這實驗，難道我還能反抗不成？”
辛博士皺眉：“你最好對我存在些信任，畢竟現在你的命運由我來負責。”
“然後順理成章的讓我自願接受你的實驗？”我冷笑著說道。
辛博士搖頭：“就算你不願意去旁觀，我也不會硬拉著你去。如果你覺得不需要心理準備直接進行治療的話。”
我聽出來了，到底還是會在我身上進行同樣的實驗……不，治療的。
我到底還是去旁觀了，相比無法預知的痛苦，已知的痛苦顯然沒有那麼可怕。人嘛，總是對未知的東西才會保持恐懼，我還覺得自己是個人，跟‘公司’在職的那些魔鬼是不同的。
但是我很快就後悔了，在那個實驗室裏，滲人的不是那一排排冰冷的器械、也不是浸泡在福爾馬林裏的莫名器官，而是那個躺在試驗台上的‘試驗品’發出了一陣陣痛呼。
我以為我經曆了那麼多次痛苦，已經能夠冷漠地去麵對這樣的場麵，但是我錯了。
當那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健壯男性無力地被綁在手術台上時，一抹來自心底的恐懼直讓我手腳冰涼，百幾十天在舒適的病房裏恢複身體的時間，無數次的想象那不堪想象的上百次實驗，曾經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讓我再麵對這樣的日子我能夠飛快的鼓起勇氣選擇那最後的能夠自己選擇的自由……我錯了。
都說由奢入簡難，相比在這實驗室裏，那間能夠享受到陽光的獨立病房是那麼的奢侈。
我再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實驗，絕不！寧死絕不！
我在心中狠狠地對自己說，然後堅定的站直了身子，讓自己的麵部表情盡量的鬆弛下來，甚至連身體輕微顫栗都不能有……絕對不能讓辛博士看到我的恐懼，讓他發現這份恐懼，那可以談條件那一滴滴資本都將失去。
“三十七號，把東西端過來。”辛博士等其他的助手完成了準備工作，突然扭頭衝我說道。
我輕輕走過去，將手中的盤子遞給他。
盤子裏裝著一個圓形自動注射器，注射器裏是淡藍色的藥物。
辛博士定定的看著注射器，當然注射器不會因為他的注視發生什麼改變，藥物還是淡藍色的，灌注在注射器中，平穩的躺在盤中。
好幾秒過後，他終於拿起注射器，轉過身去：“實驗開始！”
我退開幾步，將盤子放到一邊的台子上，兩手悄悄放到了身後，借著身體和台子的間隙，右手握緊了左手。
我竭力地試圖讓我的雙手平靜下來，剛才壓抑著不敢讓辛博士看到的顫栗此時卻仿佛失去了控製一般怎麼都難以自止。於是我用盡了我所能用的力氣，用一隻手握住另一隻，讓左手的疼痛來忘記那份顫栗。
“啊！”實驗台上的男子忽然高呼了一聲，卻又戛然而止。
這還隻是那管藥劑從他的後頸注冊了兩分鍾左右，而讓他發出這一聲痛呼的，也僅僅是辛博士曲起指頭，在他的腦門輕輕地彈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