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染血的一夜(3 / 3)

他也被稱為“基蘭出身的魯哈姆”——國王亞爾斯蘭麾下還有一個與其同名的將軍,在對魯西達尼亞戰役中擔任步兵隊的總指揮。那個魯哈姆在兩年前,雖然還不是很老但是卻由於心髒病而去世了。這之後,魯哈姆才得以摘下“基蘭出身的”這個前綴。

“總覺得自己終於已經脫離這個頭銜變得夠格了。”

聽到魯哈姆這麼說,古拉傑便開了個玩笑。

“那可是因為別人的死啊,所以先別這麼高興。今後要是再出現一個同名的大人物,你豈不是又被打回原形了?”

於是魯哈姆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壞笑來表示回應。

“船長,不用擔心。因為我會讓那個家夥被稱為‘非基蘭出身的魯哈姆’的。”

這時候古拉傑隻得發出一聲苦笑。

在古拉傑重要的部下裏麵,魯哈姆作為要事的使者,或是作為交涉的代理人會有很多的工作。他不但精通很多外國的語言,而且總是可以引發轉機。並且在這樣的實戰之中,他也可以把船隊總指揮官古拉傑的命令和指示,很好地傳達給各船的船長。

加斯旺德返回了培沙華爾城。無傷的強力援軍也隨他殺到城塞。在最前麵的,是一個叫做伊法奈斯的男人。

這個伊法奈斯擁有一名馬爾亞姆裔的母親。他從十二歲那年就成為了古拉傑的弟弟,至今已經有二十年了。在商業方麵雖然沒有什麼才能,但是以英勇善戰著稱,曾經在與海賊和其他國家的武裝商船的作戰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在古拉傑正式成為亞爾斯蘭的部下時,最高興的人就要算是他了。

“托這個的福,我也將會成為提督閣下了。不,我也並不是很想當,但是既然都被賦予了,再推脫掉的話,就太孩子氣了吧。”

現在的伊法奈斯,將極為強健的九百名水手三十人一組編成三十個小隊,他站在最前麵向培沙華爾城城門趕去。加斯旺德叫開了城門,援軍與呐喊聲一起進入了城內。

伊法奈斯不僅精通戰鬥指揮,對刀術也很有心得。雖然稱不上是剛勇,但一個人麵對三名普通士兵卻也不在話下。

擊倒偷襲的妖魔,斬斷逃跑的怪物,以快速的步伐在街上行進著。這時候,雖然已經給麾下的士兵下達了明確的指示,但是戰鬥似乎已經變得令人著迷了。突然才發現,自己手中握著血刃,一個人站在狹窄的小巷裏。

兩隻流著血的鳥麵人妖,從上方逼近。狀況似乎變得有點不利了。

“好,我知道了。我們各讓一步吧。”

伊法奈斯大叫著。

“我不潛入水中,你們也不能用飛的。我們雙方都在陸地上戰鬥。這才是真正的公平,聖賢王夏姆席德也會嘉獎我們的,怎麼樣?”

這可是難得的提議,但是鳥麵人妖並沒有接受。也許是因為它們不太喜歡夏姆席德王的名字。對蛇王撒哈克的眷屬來說,夏姆席德王隻是一名仇敵。

伴隨著劇烈的叫聲,兩隻鳥麵人妖高高地飛舞著,從伊法奈斯的頭上襲擊過來。伊法奈斯十分狼狽,一邊揮著刀一邊大叫:

“喂,停下來,約定可不是這樣的!”

“並沒有作什麼約定!”

會說人類語言的鳥麵人妖,大聲地回答,可是伊法奈斯已經聽不進去了。他把刀架在右肩上,慌忙地逃走了。

鳥麵人妖的利爪眼看就要刺到他的脖子,在這緊要關頭,撕破晨風飛來的物體,將兩隻怪物同時擊落。一隻是被告死天使的嘴刺瞎了一隻眼睛,另一隻則是被古拉傑的槍貫穿了身體。

“玩遊戲也要適度啊,伊法奈斯。”

“呀,船長,你立了大功了,救了未來的提督閣下一命。”

“真是輕浮的家夥。在戰鬥勝利的最終階段死去,沒有比這更愚蠢的事情了。在成為提督閣下之前,就提前進入墳墓也沒關係是麼?”

這對伊法奈斯來說,當然不是一件好事。他惶恐地向古拉傑行了一個禮,用刀砍掉兩隻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鳥麵人妖的頭顱,然後跟著古拉傑和告死天使一起,與克巴多等人會合。

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戰鬥的掃蕩階段。指揮魔軍的伊爾特裏休,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所建築物的屋頂上,他坐上了三隻有翼猿魔吊起的籃子裏,正準備脫離戰場。

站在另一個屋頂上的梅魯連,發現了這個正要逃亡的敵將。

梅魯連在箭頭上塗抹上芸香。並且使用的是在這之前一直沒有使用過的秘藏之矢——格外的粗、長、重,僅僅一支就能置一頭獅子於死地。

拉開碩大的弓,準備進行狙擊。梅魯連調整好呼吸,一邊確認自己的脈搏,一邊射出了巨矢。

箭矢飛出了二百加斯(一加斯約等於一公尺)的距離。當伊爾特裏休的耳朵聽到空氣的彈裂聲響時,距離已經不允許他躲開這支箭了。

這一刻所能看到的,本應是伊爾特裏休的咽喉被射穿的畫麵。

伊爾特裏休抓住了籃子旁邊的有翼猿魔的肩膀,把它的身體拉到了箭矢的軌跡上。

發生了什麼事情,倒黴的怪物並不清楚。箭矢貫穿了它的眉間,並擊碎了它的腦殼。隨後箭矢帶著鮮血和粘液從其後腦勺飛出,箭羽由於受到衝擊而飛散開來。

“這個混蛋!雖說是妖魔,可居然用自己的手下做擋箭牌!”

一個目擊了這一幕的帕爾斯士兵呻吟著,而梅魯連一言不發地彈了一下弓弦表示不快。在他看來,隻是殺死一個小角色,不值得使用秘藏的箭矢。

這如果不是妖魔,而是特蘭士兵的話,伊爾特裏休是決不會有如此無情的動作的吧。妖魔對伊爾特裏休來說即使是戰友也絕非同誌,隻不過是他所使用的道具這個事實,已經顯現無疑了。

伊爾特裏休將慘死的有翼猿魔的屍體,漫不經心地從屋頂扔下。他傲慢地環顧著帕爾斯人,傾斜的嘴角流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眼看著吊籃就要飛走的時候,突然響起一聲大喝。

“伊爾特裏休!”

喊聲充滿了力量,與其說是震動,不如說像是一陣轟鳴。伊爾特裏休回頭一看,認出了站在地上的聲音的主人。他就是身上沾滿了敵人的鮮血,獨眼的猛將。

“伊爾特裏休!你這家夥給我聽清楚了!”

伊爾特裏休看著克巴多的雙眼之中,不停地泛著血光。克巴多一邊伸出食指,一邊大聲喊著。

“未來,培沙華爾城永遠都不會屬於你。放棄吧。然後,趕快滾回你爬出來的地方。連值得死的場所都沒有的家夥,真是既肮髒又可悲啊!”

馬上,伊爾特裏休便作出了回答——那是一陣幹涸的、灰暗的、咆哮的大笑。伊爾特裏休一邊抬起強力的下巴大笑著,一邊拽了一下繩索。三隻有翼猿魔,在天空中高高地飛舞著,特蘭人的身影化作不祥的影子漸漸向遠處飛去。

在此之前伊爾特裏休被同胞特蘭人稱作“親王”,被敵人帕爾斯人稱作“狂戰士”。但經過這次淒慘的培沙華爾城攻防戰後,他便有了一個新的稱號——“魔將軍伊爾特裏休”。

這時,正徐徐上升的朝陽,將薔薇色的光撒向大地,魔將軍的身體也化作一團不祥的黑影。在一夜的混戰中存活下來的怪物們,將大小數千的影子浮在半空,隨著魔將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北方的天空。受傷的存活下來的人們,將拳頭、劍、槍舉向天空,從心底發出呼喊來目送這些家夥——“不要再來第二次了!”

培沙華爾城最終免於陷落。敵人雖然敗退了,但是帕爾斯軍也沒有進行追擊的餘力和手段了。一夜的苦戰,死者多達八百人,負傷者更是這個數字的兩倍,特斯的傷完全康複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妖魔的屍體雖然有兩千之數,但對人們來說並不能成為一種安慰。;

老練的千騎長莫夫塔塞布的死,令帕爾斯軍的將士最為痛心,而讓一部分人極為心痛的,則是小狼的死。伊斯方將火星冰冷的身體抱在膝蓋上,自己一人靜坐在石階上。

土星在伊斯方的膝蓋旁邊一步也不願離開。決定要把完成非前世業緣之死的兄弟那份一起算上,保護這個給了自己名字的親人。

伊斯方的手動了,撫摸著土星的腦袋。土星很高興地搖著尾巴,並發出小小的鳴叫以引起親人的注意。

看到經過的克巴多等人的身影,伊斯方輕輕地將火星的遺體放在石階上,站起來行了一個禮。

“把我養育**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夏普爾,可他死在了敵人的手中。現在我和土星都有過類似的遭遇。所以到這家夥老死之前,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照顧一下。”

聽了伊斯方的話,克巴多點了點頭。

“你也要活得長一些啊。完成天壽,才是報答恩人之道。”

生前的夏普爾,雖然和克巴多是絕對合不來的一對,但是他剛剛對伊斯方說的話是充滿誠意的。

伊斯方再行一禮,兩眼之中映射著灼熱的光芒。

“不過,不管我會以何種方式死去,在那之前,都要用這雙手,親自殺死伊爾特裏休。”

“那個伊爾特裏休啊……”

張嘴說話的特斯左腕上包裹著繃帶。那是和伊爾特裏休戰鬥時受的傷。

“四年前,特蘭軍在戰場上全軍覆沒之後,那家夥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怎樣生存下去的呢?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特斯的一位妻子尤琳,正彎下身子,溫柔地撫摸著火星的皮毛,但當聽到丈夫的話時臉色有些發青。她的姐姐們和諸位將領,也都無法顯現出愉快的表情。伊爾特裏休曾經是帕爾斯軍的勁敵,現在卻成了一名不祥的令人不快的仇敵。:j;E,f9o'e?|4w%A!j

“怎麼活下來的,雖然不得而知,可是伊爾特裏休成為了蛇王撒哈克的部下,並且襲擊了這座城。最重要的是這個事實。”

克巴多一邊說著一邊總結自己的想法。諸將都沉默地聽著。

“將妖魔作為軍事力量進行組織、指揮、統率。對妖魔本身來說,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的。正因為如此,所以才要利用原本就是人類的伊爾特裏休。可是伊爾特裏休把妖魔當成士兵卻並不善待它們。在那裏便出現了一個裂痕,我們還有抓住機會的餘地。”

“複活的蛇王自己親自指揮的話又會怎麼樣呢?”

加斯旺德提出了疑問,梅魯連搖了搖頭。

“蛇王還沒有複活。”

“為什麼這麼肯定?”

加斯旺德繼續問道,梅魯連絲毫沒有笑容地回答。

“如果蛇王已經複活的話,不會是這種程度。天地鳴動,太陽隱藏,暴風要持續千日。”

是這樣,正是如此。伊斯方和特斯,異口同聲地表示同意。

“原來如此,居然是這麼回事。”

對辛德拉出身的加斯旺德來說,對蛇王還缺乏一種本能的畏懼。在這一點上,特蘭出身的吉姆沙也一樣。隻是,從迪馬邦特山的地下迷宮到培沙華爾攻防戰,妖魔的戰鬥力確實是不容輕視的啊,加斯旺德的經曆也讓他非常明白這一點。

“看來已經變成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了。”

克巴多卿是正確的,大夥應該齊心協力殺死伊爾特裏休。那樣的話,妖魔就無法再找到一個代替伊爾特裏休的統帥了,它們對人類的攻勢,也就不得不推後。人類可以獲得更多的時間。總之即使要和蛇王撒哈克的魔軍進行決戰,也必須要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才行。

“正因為如此,戰鬥的性質才變得大不一樣。”

如果這是人類創造的國家之間的戰爭的話,雙方不會進行永遠的鬥爭。可以講和也可以締結條約。甚至可以割讓領土,或是支付賠償金。即使是在**策略上,雙方的王族也可以結婚,連結兩個王室的血液,甚至可以產生一個新的王朝。

四年前,由於當時的國王特克特米休死於非命和伊爾特裏休的大敗,特蘭國事實上已經滅亡了,不過特蘭的百姓並沒有全死光。經過數十年,或是數百年的話,甚至有可能會複生。但是和蛇王的戰鬥又將如何呢?

加斯旺德無法抑止心中的疑問。

“這場戰鬥,為了勝利拚盡全力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到底什麼時候,會以什麼形式結束這一切呢?”

克巴多簡單地回答道:

“那種事情,讓身在王都的宮廷畫家來考慮就行了。”

輕輕地展開雙臂,克巴多繼續說道。

“國王為什麼會給那個男人地位和俸祿?並不是為了荼毒帕爾斯的藝術界,或者封閉王宮。不過,即使有九成是多餘的,剩下的一成,也是為了讓那家夥活用他的智慧。那家夥擠出了智慧,我們隻要將其實行就好了。”

“也就是說人們各有所長。”

特斯依然沒有笑容地補充道。他的妻子們卻都在捂著嘴笑。

“目前,我們剛剛趕走這些攻擊我們的家夥。魔軍受到的重創,也足以讓他們無法馬上發起第二次攻擊。在這段時間裏,我們要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古拉傑所說的,成為了諸位將領的結論,首先要做的是祭奠千騎長莫夫塔塞布以及己方戰死者,所以一場匆忙的戰後處理開始了。修複被破壞和燒毀的建築物,治療傷者,活下來的人要做的事情多得堆成了山。盡管剛剛從迪馬邦特山的地下迷宮中生還,可是在這一夜死去的士兵多達幾百名,令戰友們十分悲歎。

妖魔們的屍體,被放在沙漠中挖好的巨大的坑裏,撒上鹽和油之後放火燒掉。

雖然是在對風向進行了充分的計算之後,才開始放火,不過即使這樣惡臭還是傳到了培沙華爾城內,令將士們感到有些畏縮。還有,隨著風,可以聽到還沒有完全死去的妖魔那苦悶並帶有詛咒的呻吟,但這好像也隻不過是那些在死鬥中滿身疲憊的士兵之間的流言蜚語而已。

火燒妖魔屍體的濃煙,經過十日還沒有散去。在這不祥的濃煙之下,帕爾斯的諸將向西方趕去。

特斯和他的三位妻子,隨古拉傑的船隊一起走海路。特斯和妻子們除了選擇渡河的小船,就不能坐別的船了。妻子們隻要看到了大海,就開始有了活力。

“托特斯大人的福,我們很高興有這麼一次難得的體驗。”

聽派特娜這麼一說,特斯隻是苦笑了一聲。

“要道謝的話隻用和古拉傑說就行了。”

特斯的內心,一直在擔心傳聞中沒有親眼見過的怪物“暈船”,但是由於顧及自己身為丈夫的臉麵,這件事就一直沒有說出口。

伊斯方和加斯旺德帶領五百名騎兵在陸地上行進。部隊的先鋒就是土星。雖然累了的話就可以騎在馬背上,可是它已決心連剛死去的兄弟的份一起努力。這個小隊在行進的途中,收到了先行急使報告而感到緊張的人們都在歡迎他們。

克巴多和輔佐他的梅魯連留在了城內。不過,他們兩個人,一旦看準時機也將會趕往王都葉克巴達那。“解放王亞爾斯蘭的十六翼將”聚集一堂的日子不再遙遠了。

與地上不同的風景,在地下不斷擴展。一絲陽光都無法射入的世界,被青白色的磷光籠罩著,一個物體的影子向四方微微延伸,令人無法確認其實體。林立的鍾乳石之間,有過還算寬闊的空間,一名身穿盔甲的男人,坐在一塊平坦的大石上。

“蛇王撒哈克大人……”

這個嘟囔著的男人,好像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般環視著四周。他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搖了一下腦袋。

“蛇王撒哈克……撒哈克是誰?特蘭曆代的國王裏麵,好像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啊……”

盔甲上幹了的人血已經擦不掉了。男人一邊用手指甲將它們刮掉,一邊像迷失了自己的所在的地方一樣坐在那裏。

“伊爾特裏休!”

男人慢慢地站了起來。可以看得出來他兩眼中的光芒好像在急速地增加著力量。他所發出的聲音,也好像從死亡中複活般恢複了生氣。

“如此無禮稱呼身為特蘭王族的我的是什麼人?”

“王族……哈。”

隨著嘲諷的聲音,地下的客氣也產生了動搖。在青白色的濃霧之中,升起一道黑煙。那煙有生命般向左右蔓延,慢慢變成一個人形;同時密度不斷增加,最後出現的,是身穿暗灰色鬥篷的陰暗的魔道士的身影。

“真可憐啊,失敗的篡位者伊爾特裏休呀。還沒有舍棄生前的傲慢,都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在自稱是特蘭的王族?”

這是擁有格治達哈姆這個名字的魔道士。顏色和質感都相當好,用粘土做成的臉上沒有右眼,而是被打穿成了一個黑色的空洞。在挑選的當天,由於在帕爾斯宮廷供職的的特蘭人吉姆沙,他失去了自己的右眼。

格治達哈姆踩著石頭地麵剛要向前走出一步的這個瞬間,伊爾特裏休伸出了左腕。剛剛作出回避的動作,魔道士的咽喉就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住,發出痛苦的呻吟。

伊爾特裏休發出了惡毒的笑聲。

“明明都已經腐爛了卻還在不停轉動的這根舌頭,是不是應該被我切掉呢?”

“等、等一下……!”

“不用擔心。即使切掉也會馬上長出來的,因為你是一個非人類。不過,哼哼,好像失去的右眼還沒有長出來啊。”

魔道士格治達哈姆歪著臉。憤怒和屈辱,還有劇痛的記憶虜獲了魔道士,不過並不僅如此。以為已經完全掌握了的伊爾特裏休,眼前也正在背叛他。盡管前些日子,麵對吉姆沙這個老熟人,他已經說過“特蘭什麼的怎麼樣都好,與我無關”這樣的話。

“那樣的話,我現在即使在這裏把你的左眼挖出來,也會再長出來的吧。說不定兩隻眼睛會一起再生呢!那麼就讓我來試試看好了!”

伊爾特裏休右手的拇指,按住了魔道士格治達哈姆的左眼。魔道士全身因恐懼汗如雨下,悲鳴之聲也隨之飛散。

“不要這樣,伊爾特裏休!你、你難道不想認識一個可以為你生下孩子的妻子嗎?我可是為了通知你那件事情,才來到這裏的!”

“我的妻子?”

伊爾特裏休的手指停止了動作。

“想見嗎?想見的話……”

得寸進尺是魔道士的習慣,剛剛提出條件的格治達哈姆,再次感到自己唯一的眼球受到了**,發出了敗北求饒的聲音。

“明、明白了,你冷靜一下,我馬上讓你見。因為我要馬上讓你見,所以稍微放開一下手,不那樣的話我就施展不了法術。”

伊爾特裏休的手鬆開了魔道士的脖子,並且退後了兩步。那並不是友好的證明。那是為了稍有不對就發動攻擊,可以將格治達哈姆撕成兩半,而間隔出的距離。

那個意圖,格治達哈姆當然也很清楚。他無法嚴懲伊爾特裏休,也不能追究在培沙華爾城攻略中失敗的罪過,盡管可能會給自己的生命帶來危險,他還是施展了法術——隻是在伊爾特裏休麵前浮現出一個女性的身影。

“我的希望隻有一個,那就是特蘭的再興。”

伊爾特裏休手中緊握著劍柄,低聲說道。

“令特蘭再興,引領鐵騎隊,在大陸公路上飛馳到天涯海角。從東邊的絹之國到西邊的帕爾斯,從太陽升起的海域到太陽落下的海域,所有隻要有人存在的陸地上,都插滿特蘭的旗幟。”

這是被野心的火焰所灼燒的人的聲音。魔道士格治達哈姆窺視著伊爾特裏休的樣子。根本無法從特蘭人的剛劍所劃出的殺戮之環中逃出。

“正因為如此才和魔物聯手。蛇王也好龍王也罷,全都無所謂。為了特蘭的再興,我隻需要利用他們的力量!”

在這一瞬間,魔道士向後退了一步。

“哼,不聽話的家夥,竟然敢說利用撒哈克大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愚昧之徒!總有一天,你將會為你說出的話付出代價!”

魔道士大聲叫喊著,絲毫沒有畏懼特蘭人的神色。

“讓我來修改一下我剛才的發言吧。帕爾斯我將會與你們的蛇王共享,但是這之外的,全都屬於我。”

伊爾特裏休向前走了一步,魔道士臉部扭曲地向後退了一步。

“我想要的,是一個可以生下強大的孩子的女人。隻擁有美貌的孱弱女子,就像別國的公主一樣,隻能當作玩具。剛才你讓我看的女子,似乎挺強有力的,叫什麼名字?”

“蕾拉……”

魔道士格治達哈姆倒抽了一口氣,連謊言都不敢說出口了。

“蕾拉?挺好記的名字。我很喜歡。什麼時候,讓我和那個女人見麵?”

兩個男人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敬意和友愛,隻是由於對帕爾斯王國的憎恨而連結到了一起,將會帶來陸上從沒有發生過巨大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