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方一躍而起。這一次,伊爾特裏休又發起了進攻。割斷黑暗的火花炸裂著,伊斯方彈開了伊爾特裏休的劍。
旁邊剛剛發生了兄弟的離別。
土星用鼻尖碰了碰兄弟的臉頰,然後又用舌頭舔了一下。和它同時出生的分身完全沒有了反應。它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隻是發出了悲哀的嚎叫,這似乎讓還在少年時期的狼感到十分的困惑。
“你這混蛋……!”
這是人類的語言。是養育狼仔的親人發出的。伊斯方快速地奔跑著,雙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光。他一邊飛馳著,一邊將腰間鋒利的長劍高舉過頭,以暴風之勢揮下。
火花灼燒著瞳孔。劍刃的鳴叫穿刺著耳膜。伊斯方的勢頭過於猛烈,伊爾特裏休呲著牙向後退了一步。
瞄準了特蘭人的腳,一團皮毛從低位竄了出來。土星充滿了憤怒與悲傷,想要為兄弟報仇,卻遭到了伊斯方的斥責。
“停下來,土星,現在還沒輪到你出場!”
他害怕土星也上演它兄弟的慘劇。
連續不斷的五次交擊,劍刃的鳴叫聲劃破天空,在飛散的火花之下二人的位置交錯著。
伊爾特裏休短促地笑著,展開自己持有大劍的右手和空閑的左手。在伊斯方身體的上方擺出一副宛如猛爪一般的姿勢。伊斯方不顧局勢,發起突進,手中的劍向敵人毫無防禦的咽喉刺去。
伊爾特裏休突然抽出左腳,展開身體。帕爾斯人的必殺突刺像電光般刺穿了天空。特蘭人高舉著劍向下劈去。
剛速的斬擊。一旦擊中伊斯方的頸部,他的身體和頭部便會一刀兩斷——應該是這樣的。不過,特蘭人呻吟著的劍,發出了一聲巨響,被另一把利刃擋住了。
新的火花照射出的,是一個獨眼男子的臉龐。將伊爾特裏休的劍振上一圈的大劍,附著鮮血像特蘭人刺去。
“別心急,伊斯方卿,欠缺冷靜是戰勝不了這個家夥的。”
克巴多向前邁了一步,用強悍的眼神,注視著向後退去的敵人。
“這個家夥是什麼人?克巴多卿知道嗎?”
“是伊爾特裏休,你也認識吧。”
“……伊爾特裏休?是那個伊爾特裏休!?”
是那個給帕爾斯軍帶來痛苦回憶的特蘭的年輕猛將,聽到這個名字,伊斯方恢複了記憶。令人驚訝的是,記憶恢複後似乎變得更加強烈了。殺死千騎長莫夫塔塞布,殺死火星的這個妖人,居然是伊爾特裏休!?
伊斯方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可是,伊爾特裏休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沒有人能夠確認。看到眼前在這裏站著的這個人,看來他已經厚顏無恥地,從那場敗仗中保住了性命。”
四年前,克巴多在戰場上看到“特蘭的狂戰士”伊爾特裏休麵容的時間,要比伊斯方長很多。
“不對,或者是,他在地獄裏呆了一段時間之後,又跑到地麵上來了。看到那種眼神,我不得不這麼想。”
克巴多被稱作是不知恐怖的男人。不過,並不是感受不到這種異樣的感覺。伊爾特裏休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毒氣,是一百隻有翼猿魔加在一起都遠遠不及的。
“在地獄裏也好,在天堂裏也好,我是不會讓他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
土星在伊斯方的身邊,一邊發出憤怒的嚎叫一邊前進。一直因為遵守著將其養育至今的親人的命令而忍耐著,但是那種悲哀感已經快要被憤怒和敵意壓倒了,它不停地想著,兄弟的仇不能不報。
可就在這時,奇怪的聲音重疊著,幾十隻異形的影子突然出現,造成了一時的混亂,伊爾特裏休的身影也從克巴多和伊斯方的眼前消失了。
在重疊在一起的人類和魔物的屍體之中,克巴多發現了自己重要的部下不再動彈的身體。
“莫夫塔塞布被殺死了。那是一個值得信賴的男人。”
鮮血從大劍上掉落到地麵。
克巴多悼念部下的心情,是真實的。莫夫塔塞布是個樸實而又堅強的男人,他的回應總是能夠很好地得到克巴多的信賴。討伐盜賊已經成為家常便飯,在克巴多不在的時候被賦予守衛培沙華爾城的任務也毫無過失地完成了。雖然身負著培沙華爾城的重任,但克巴多可以去充分的享受美酒和女人,都是因為有莫夫塔塞布這麼一個得力的助手輔佐。
伊斯方收起了劍,跪倒在地上,抱起火星的屍體。站在一旁的土星用尾巴纏住他的腳,麵對著夜空吟唱祭奠兄弟的歌。群魔亂舞的空中,落日的最後一絲餘光消失了,黑暗籠罩著整個要塞。
克巴多嘟囔著。
“說起來,特斯卿在哪裏啊?”
Ⅳ
特斯的鐵鎖,很有必要擦拭一番了。已經擊碎了十幾隻鳥麵人妖和有翼猿魔的腦袋,壓斷了它們的頸骨,上麵沾滿了鮮血和粘液。以沉著剛毅著稱,在帕爾斯軍中與大將軍奇斯瓦特齊名的這名男子,雖然正身處艱難的戰鬥之中,但仍不缺乏冷靜的思考。
“在黑夜裏隻能在眼前的敵人麵前保住自身,作戰什麼的,是天亮以後的事情了。”
這是在一座建築物內。他環顧左右,輕輕地笑著。
“那樣的話,你們拿來的芸香就可以發揮作用了。”
一刻都沒有離開丈夫身邊的尤琳,和在混亂之中與丈夫再次相見的派特娜和可拉,三人一起點了點頭。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個巨大的聲音。
“躲在這裏麵的家夥們,快給我出來。”
一個男人站在那裏,頭頂上閃動著橘紅色的光。那是空中的妖魔們手中舉著的火把。門稍稍打開了一條縫,派特娜向外窺視了一眼,將情況告訴了丈夫和妹妹們。
“看到臉了嗎?”
麵對丈夫的疑問,派特娜無法抑止顫抖的聲音。
“因為是逆光,沒有看清楚。”
話音剛剛落下,猛烈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出來吧,帕爾斯的家夥。你們打算在裏麵躲到什麼時候啊。我數十下如果還不出來的話,就要給你們下一場火雨了啊!”
特斯的表情雖然十分冷靜,可內心卻有些愕然——妖魔們會使用火嗎?是那個男人教它們用火的嗎?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有特蘭的口音。”
“我也聽出來了。”
特斯緊鎖著眉頭。思考著剛剛聽到的事實的意味。稱呼我們為“帕爾斯的家夥”,意味著這個男人並不是帕爾斯人,可是帶有特蘭口音又是怎麼回事呢?等同於滅亡的特蘭的武將中,應該是有誰存活了下來,帶領著這群怪物向帕爾斯發起了複仇吧。
“……七……八……九……”
故意等到數數的聲音將要結束的時候。
“等一下!”
喊叫的同時,特斯打開了門。為了讓三位妻子停止悲鳴,他一邊握緊了鐵鎖,一邊說:
“不用擔心,我不會丟下你們去死的。”
用沒有起伏的聲調說著,同時以極為自然的步伐向前走著。頭上聚集著數百支火把,火光時強時弱,使得好幾個身影在地上搖晃。
“我出來了。”
“就你一個人嗎?”
“沒錯。”
“說謊是要受到懲罰的。我要將你大卸八塊,帕爾斯人。”
發出嘲笑聲音的同時,異形的身影已經從頭落下——在緊貼著門的上方,兩隻鳥麵人妖貼了過來。特斯揮動起鐵鎖。其中一隻的下巴被打碎了。不過,特斯的應戰並不是萬全的。第二隻鳥麵人妖從旁邊抓住了伸長的鐵鎖,利爪向特斯的右手襲來。
特斯的右手流出了鮮血,他同時丟掉了鐵鎖。
三隻鳥麵人妖跳著舞,發出了勝利的叫聲。突然特斯猛地向地麵撲去,躲開了利爪的襲擊,一邊滾動著一邊拔出了長劍。
在鐵鎖術方麵,特斯可以稱得上是帕爾斯國內無人能及的高手。但是在劍和槍方麵,就沒有那麼深的造詣了。不過,普通的士兵當然還不是他的對手——無論是人類,還是魔物。
特斯的劍從從下而上割向怪物的膝蓋。鮮血伴著哀號飛散,被切斷的腿滾落了石階。
在起身之前,特斯已經讓四隻怪物趴在地上了。調整呼吸和站起身子同時完成的時候,眼前那個男人已經逼近了。
那個男人,曾經被稱為“親王”的伊爾特裏休,勇猛沸騰地,自如地操縱著長劍向特斯逼近。
在用劍的技巧上還是伊爾特裏休更勝一籌。他的連續猛攻壓製著特斯,卻也一時無法將帕爾斯的武將斬落在血海之中——特斯發現了敵我實力的差距,采取完全防禦的戰術來拖延時間,利刃交擊產生的火花四散,雙方交戰了十幾個回合。
伊爾特裏休開始了嘲笑。
“怎麼了,帕爾斯的劍術難道隻懂得逃跑嗎?”
一邊說著,一邊左劈右砍,不斷作出猛烈的攻擊。特斯的頭盔被打得發出悲鳴,飛向了夜空。右手也已經負傷,而且左臂也在血花四濺。注視著特斯的妖魔們,已經確信了他的死亡。
突然,一隻鳥麵人妖發出悲鳴從空中跌落,兩支箭矢貫穿了它的咽喉和胸腔。可拉和派特娜的弓弦聲音剛剛落下,飛奔過來的尤琳就從怪物手中奪回了鐵鎖。
“特斯大人,接住這個!”
特斯再一次向地麵撲去,左右兩手同時翻了過來,扔出長劍,抓住了飛來的鐵鎖。
回到他手中的手上的鐵鎖,就像有生命一樣在空中飛舞著。切斷了風,化身為擁有鋼鐵身軀的蛇,向伊爾特裏休猛撲過去。
金屬和金屬之間產生了激烈的響聲,伊爾特裏休的劍和鐵鎖在空中建起了一座死亡的橋梁。
雙方互相敵視著一動不動——實際上也無法行動。
“本來打算折斷這把劍,不過被你巧妙地抵擋住了。”
特斯的聲音中滲透著一絲感歎之情。伊爾特裏休隻是稍稍揚起了嘴角,接受了敵人的讚賞。
“就那樣不要動,特斯卿!”
充滿力感的聲音響起。特斯視野的一角捕捉到了克巴多的雄姿。並不隻是獨眼的萬騎長,經過互相尋找,會合到一起的伊斯方、加斯旺德、梅魯連、土星全都到齊了。
“那個家夥是特蘭的狂戰士伊爾特裏休。幹掉他,所有人,一起上!”
克巴多指著伊爾特裏休。
“那個家夥是指揮官。隻要幹掉他,妖魔就會一哄而散,比起去殺一萬個妖魔,還是應該選擇幹掉他一個人。”
獨眼的萬騎長克巴多,作為一名戰士來說相當豪爽,作為一名用兵者也並不缺乏應有的毒辣。為了除掉伊爾特裏休這種有害的強敵,“堂堂正正單挑”這種戰士的美學也敢於舍棄。那種身為將帥的可怕之處壓製著諸位將領,沒有人提出任何異議。
伊爾特裏休大聲喊著:
“沒有一對一戰鬥的勇氣嗎?帕爾斯人不擁有作為戰士的自豪啊。”
“對待從空中落石的家夥,沒有必要談及戰士之道。如果想要對等的話,就讓你的手下全都趴在地上。”
這雖然是一種誰見了都會認為是膽怯的行為,但是在“巧妙”與“膽怯”之間很難明確地劃出一條線來。在這條線上巧妙地昂首闊步的即使是帕爾斯的宮廷畫家那爾撒斯,也會把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想要脫離正軌踏過來的人稱作是辛德拉國王拉傑特拉二世。不管怎樣,克巴多沒有心情在爭論上浪費時間。
伊爾特裏休察覺到了克巴多是認真的。他用充滿血光的雙眼看著克巴多,並且環視了一下克巴多身邊已經準備好武器的伊斯方、加斯旺德、梅魯連和特斯的三位妻子。如果是一對一的話將會發生的事情,倒下的戰死的會是誰已經一清二楚了。
伊爾特裏休放下了手中的劍,閃開了身體。這時伊斯方和加斯旺德同時從地麵上彈起。斬擊的一閃從左上至右下,另一閃從右上至左下,劃出銀色的弧線。
伊斯方的劍差一點就要擊中伊爾特裏休的後頭部了,幾十根頭盔的纓散落在空中。加斯旺德的劍也差一點就要擊中他的肩膀了,盔甲的表麵出現了淺淺的龜裂。伊爾特裏休向前摔倒,以一種十分前頃的奇怪姿勢繼續奔跑著。
克巴多的大劍,梅魯連的長劍,特斯的鐵鎖,一起發起了進攻。可是,這些對伊爾特裏休都沒有產生任何作用。這是用來對付從夜空中急速下落襲擊的怪物們的。
火把掉落著,火焰瀑布般傾注到地上。雖然不斷用劍擊飛、用鐵鎖割倒,但是多半的火焰還是到達了地麵。
幾名帕爾斯的士兵發出了絕望的叫聲。
“不好,看來援軍是無法及時趕上了。”
為了尋求救援,在這之前,特斯派了五名急使騎馬從培沙華爾城向西方奔去。到達大陸公路的要地索利馬尼耶,無論多快也要花費三天的時間。從那裏再到王都葉克巴達那,又需要三天時間。如果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的話,合計需要六日,到達王都的時候人和馬也都隻剩下半條命了吧。
在王都內,國王的直屬部隊經常備戰於東西國境的危機。一兩天整備緊急出戰態勢後,由雄將達龍等人率領向東疾行。完全武裝的軍隊到達培沙華爾城,六天是不可能的。起碼應該多加兩天時間。
也就是說,從王都葉克巴達那前來的援軍到達培沙華爾城,最少需要十五、六天。這一點,在帕爾斯的軍事史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嚴重的問題。培沙華爾城即使是在大陸公路上來說也是屈指可數的要塞,隻要糧食充足的話可以承受長達一年之久的攻城戰。堅固的城牆,隻要小心應戰,十五到二十天強力的援軍就會趕到了。敵人是要放棄攻擊撤退,或是在磨磨蹭蹭之時被城塞和援軍夾擊,徒勞地敗退,哪一種選擇都隻會是一條死路。
可是,目前十五日後的援軍,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如今的狀況正像是一句帕爾斯的格言——“葬禮結束以後,醫生才拿著藥趕到”。
培沙華爾城內的建築物,幾乎全都是由石頭、瓦礫和灰漿建造的,不過也有一些是用木頭建成。在多個場所放起的火,就像在夜晚的黑暗之中點起了紅色的燈。
“火勢不會繼續蔓延的。滅火稍候再做。”
聽了克巴多的話,千騎長巴爾哈伊回答說:
“可是這樣下去,武器和糧食就都要燒光了啊!”
“糧食?到了明天才會需要吧。但是,那都是今天結束以後的事情了。有滅火的那些人手倒不如趕快去守衛兵器庫和馬廄。”
就在這時,怪物們從夜空中急速落下,用鉤爪抓起了帕爾斯士兵。物品燃燒的味道和血腥味混合到了一起,就連馬廄裏的馬都開始忍受不了發出了一聲聲嘶叫。
這之後,在培沙華爾激烈的攻防戰中活了下來的千騎長巴爾哈伊,對他的老朋友們如下說道:
“我當時以為,所謂的正義,已經要結束了。我們會被殺光,培沙華爾將會落到凶猛的怪物們手中。有一半的士兵,腦子裏充滿了絕望。但是,那卻沒有發生。雖然十分不可思議,但是援軍趕到了。六月三十日,和太陽最初的一道光芒一同到來。”
V
千騎長巴爾哈伊,也許在性格上就有一些悲觀。從客觀方麵來看,在培沙華爾城的攻防戰中,妖魔還沒有完全壓製人類。克巴多、伊斯方、加斯旺德、梅魯連和特斯幾位將領,使用了塗有芸香的劍和槍。
“發揮著多年的英勇,如割草一般地擊退著妖魔,他們的戰衣上全是敵人的鮮血,閃爍著紅黑色的光澤。”
這就是“帕爾斯列王紀”中的記述,不過事實並沒有那麼誇張。城內一部分街道被妖魔的屍體掩埋著,四處彌漫著血腥味,被血濡濕的石階也變得十分光滑。
隻是,被先發製人的事實還是相當明確的,即使是諸位將領也隻能指揮一下身邊的士兵,想要把握全體戰況是根本不可能的。在狹窄的範圍內,自己被孤立、進行苦鬥,看著左右滿地都是戰友的屍體,產生絕望的心情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總感覺敵人的兵力在不斷地增加著,徹夜的戰鬥給將士們帶來了巨大的疲勞。時而聽到有人叫著“已經不行啦”,所以全軍即使就這樣敗下陣來,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東邊的天空閃出一道白光。在地平線之上,閃耀著晨曉最初的光芒。那光芒照射著已經溶化至此的天與地,並不斷地擴大著。並且那束光之中出現了無數的黑點,刺進了聚集在天空上的妖魔之中。
伴隨著強烈的悲鳴,在人們茫然的眼前,妖魔的屍體竟然一個接一個地跌了下來。它們無一例外地被箭矢刺穿,身體痛苦地扭曲著。
“古拉傑卿……!”
加斯旺德爬上了牆壁,確認著狀況,並發出了驚訝的叫聲。東方,卡威利河的河岸聚集了幾十艘船的影子。從巨大的弩中射出了無數支長箭,將密集的妖魔的身體貫穿,將它們的翅膀砍斷。
而妖魔們,現在正跳著一場死亡之舞。在空中張牙舞爪著、折騰著、打著滾地墜落下來。從船上射出的箭矢,都已經塗上了芸香,這無論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並且注意看的話,可以確認在甲板上立著一支長槍的人正是古拉傑。
古拉傑健壯的左肩上,站著一隻雄鷹。那是在帕爾斯最有名的鳥——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它是國王亞爾斯蘭身邊有著鳥類外形的“告死天使”。
告死天使拍動翅膀,從古拉傑的肩膀上騰空而起,在晨曉的天空中飛翔著,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加斯旺德看到這一切十分驚喜,他在城牆上大聲向克巴多報告。
“原來如此,是宮廷畫家的智慧啊!”
這是克巴多的第一反應。加斯旺德從城牆扔下一條鎖鏈,順著鎖鏈降落在了城外。他全力地奔跑著,與登陸的古拉傑進行了會麵。
“前幾天,從軍師那裏來了急使。”
古拉傑一邊看著重新回到他左肩的“急使”一邊說。
“說是迅速行動,在辛德拉國內搶購芸香。而且,將其中一半運送到王都葉克巴達那,另一半則是要快速地送到培沙華爾城。我全都是奉命行事。最後由於考慮到路途的問題,我便選擇了用船隻經卡威利河向培沙華爾城運送芸香。船隻在月光的庇護之下行進著。”
在帆柱上對前方進行哨戒的水手,發現了在培沙華爾城上空亂舞的奇怪黑影。剛剛傳來消息,就看到了從城內冒起的火焰和黑煙。
在這一瞬間,古拉傑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作出了決斷。在各船的甲板上排列好水桶,裏麵放滿芸香。然後羅列出劍、槍和弓箭,並在上麵塗抹上沾有芸香的水。船隻靠岸後,手持武器的水手們登陸趕往培沙華爾城。這一切,都是在破曉前的昏暗中正確實行的。
那爾撒斯並沒有給古拉傑下達如此詳細的指示。如果古拉傑在這種狀況下沒有作出最好的決斷的話,那麼他的名字也不會列在十六翼將之中了吧。
古拉傑拯救培沙華爾城危機的這份功績,確實是相當的大。
被箭矢貫穿的鳥麵人妖和有翼猿魔的身體,發出沉重的聲音掉落在地上,或是滾落在屋頂。
“解放王亞爾斯蘭陛下的軍隊,也可以在水中前進。忘記這一點的話可就要麻煩嘍!”
古拉傑拍打著健壯的胸脯,歡快地大笑著。
在培沙華爾城內死戰的加斯旺德,對古拉傑表示感謝的同時,也感到十分難為情。因為他對古拉傑和他的船隊的存在,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我光想著戰鬥是在陸地上進行的了,沒想到敵人從空中,而我方竟從海上過來。”
這又是千騎長巴爾哈伊的講述。
在關鍵時候,克巴多沒有去做一名進行個人戰鬥的勇者,而是發揮了作為在一瞬間抓住勝機的統帥的作用。他讓身邊的士兵們,全都齊聲高喊著:
“是援軍,我們勝利啦!”
那種響聲,傳到了在其他場所戰鬥的士兵耳中,於是他們也呼喊著相同的語言。呼喊聲在加速,成為了巨大的波浪在城內轉了一圈。
“是援軍,我們勝利啦!”
“是援軍,我們勝利啦!”
人們十分喜悅,更加勇猛。在妖魔之中,能聽懂人類語言的家夥們已經開始動搖,另外看到自己的同夥紛紛在自己眼前墜落也感到十分恐怖。有的往右有的向左,發生了不少的碰撞。有不少人看到這個場景都大笑了起來。
“這可真是,在天空中潰不成軍,多麼令人心情舒暢的景象啊!”
說話的人是古拉傑的心腹魯哈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