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爾斯蘭王太子由培沙華爾城出擊。這個消息在五天之後傳到了距二百法爾桑(約一千公裏)左右的葉克巴達那。很諷刺的,這麼快的效率全拜帕爾斯健全齊備的郵遞製度所賜。
得到消息的魯西達尼亞國王伊諾肯迪斯七世以他個人的水準立刻就將難題解決了。他的作法就是將軍權委交給王弟吉斯卡爾,然後自己一頭鑽進了房間裏對著神明祈求利。
除了王兄之外,現在更有一件事讓吉斯卡爾感到不滿和疑,那就是席爾梅斯的行為。席爾梅斯自從攻陷薩普魯城之後就待在城裏麵不回葉克巴達那了。詢問之下,便藉詞要修在戰鬥中遭受破壞的地方、要加強地下水道的防備,甚至有地為王的意思。
除此之外,王都周邊的土地開始有了水源不足的叫苦聲。
“每個人都把難題往我一個人身上推。多少也靠自己的智慧去想辦法解決如何?”
嘴巴上是這麼說著,可是,一到晚上,吉斯卡爾仍然找了魯西達尼亞、馬爾亞姆、帕爾斯三國的美女作伴度良宵,享受他的夜生活。然而,或許因為麵臨了這些問題而使得他的樂趣減低了不少也說不定。
“派使者到銀假麵那邊去!告訴他留一些守備兵在薩普魯城,要他立刻回葉克巴達那!”
左思右想之後,吉斯卡爾這樣下了命令。如果太急著要銀假麵回來,搞不好會暴露出自己的弱點。吉斯卡爾有這樣的顧慮,他覺得這個時候采用高壓政策比較理想一點。相對的,銀假麵會有什麼舉動應對呢?如果他還是不願開薩普魯城的話,那就到時候再說了。
銀假麵的事情處理告一段落之後,吉斯卡爾召集了十五個主要的大臣和武將開會。波德旺和蒙特菲爾兩位將軍為了集結散落在各地的軍隊而開了葉克巴達那。對吉斯卡爾而言,這兩個人是最靠得住的,所以,這次特意召開的會議也因為這兩個人的缺席而顯得欠缺精。
在出席者提出了不太有實際效益的意見之後,吉斯卡爾下了指示。他要手下們盡快集結駐在葉克巴達那附近的士兵,編成十萬人的部隊。眾臣聞言不禁起了一陣騷動。
“可是,我們沒有必要一次就出動十萬大軍啊!倒不如先出動一萬名士兵看看情況再做定論吧。”“是啊!是啊!要出動十萬大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啊!”
議的聲音四處響起。吉斯卡爾盯視著在座的人,承受了他這目光的眾臣都不禁畏縮起來。吉斯卡爾壓低了聲音,使自己的談話更具脅迫的效果。
“報亞爾斯蘭王太子的軍隊號稱八萬,正從大陸公路浩浩蕩蕩地向西挺進。就算他們在數目上誇大其詞了,至少也有四萬名的士兵吧。你們認為以一萬的士兵去碰四萬的軍隊會有任何算嗎?”
“沒有**”
“那麼,那一萬名士兵不就等於是白白浪費掉了嗎?結果也隻讓帕爾斯人有了戰魯西達尼亞軍的宣傳材料。出小兵隻有百害而無一利。懂了嗎?”
“是的。王弟殿下的深思熟慮是我等所比不上的。”
眾臣不禁感佩萬分。被臣下這麼奉承固然讓吉斯卡爾感到高興,可是一想到他得率領著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的人去和帕爾斯軍作戰就讓他感到很疲倦。他很想至少想盡早把波德旺和蒙特菲爾叫回來,把實戰的指揮工作交給他們,於是,便派了特使到兩位將軍處去。
吉斯卡爾估計亞爾斯蘭的兵力有四萬之譜。一般而言,大家都會把自己的兵力誇大。甚至報出的數目是實際數目的數倍之多,這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事實上,這個時候吉斯卡爾已經著了那爾撒斯的心理戰的道了。他把自軍的數量壓得比實際上的數目還要少,讓吉斯卡爾低估帕爾斯軍的兵力。
“這隻是個小技倆,如果對方著了我們的道,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因為把對方的兵力低估是一般人的心理弱點。”
那爾撒斯對待童耶拉姆說明。
在目前這個階段,吉斯卡爾實是上當了。可是,吉斯卡爾也不是一個愚鈍、平庸的人,他沒有做出“如果對方有四萬兵力,我們就出五萬兵力”的計算。他想準備十萬名的軍隊,一口而且滴水不漏地擊潰四萬的敵軍。這作法連那爾撒斯也難以找到空隙。
帕爾斯和魯西達尼亞的戰爭已經以一無形的、普通的用兵家無法想象的方式展開了。在戰場上刀劍相向隻不過是戰爭的最後階段。
(五)
當吉斯卡爾在葉克巴達那麵對各問題的時候,亞爾斯蘭所率領的帕爾斯軍已經走了全程的一成路途了。
五月十五日。在這一天之前,帕爾斯軍一直毫無阻撓地往前進。這個時節,帕爾斯的太陽讓人們不得不想起暑熱,然而,空中的濕度很低,吹拂而過的風讓人感到身心舒暢。
騎著菊色青毛馬匹的亞爾斯蘭自出兵以來一直都沒有說話。有些事情是他必須專注去思索的。當第三天他在北方望著魔山迪馬邦特的山容時,不禁為山容的丕變而訝不已。他原想準備一下去做詳盡的調查,可是,以帕爾斯軍現在的情況來看,根本就沒有那餘裕,一切事情都得等奪回王都葉克巴達那之後再說,滿足個人的興趣必須在正事辦完之後才行。
在通過迪馬邦特山以南之後,戰爭的息越來越濃了。
對在大陸公路上往西前進的亞爾斯蘭軍而言,第一道關卡便是恰斯姆城。這座城位於公路半法爾桑(約二點五公裏)之外的山丘上,為灌木叢和斷層所包圍,看來不是很容易攻破的。
然而,在聽到恰斯姆這個名字時,達龍和奇斯瓦特都不禁吃了一。連身為萬騎長的他們竟然都不知道有這座城的存在。
也就是說,這座城塞是亞爾斯蘭他們在遠征辛德拉國的期間由魯西達尼亞軍匆促建造而成的。這座城的主要目的是扼住公路的要地,監視亞爾斯蘭軍的行動。
“吉斯卡爾這個人可是不簡單哪!”
發現魯西達尼亞軍中有好敵手,那爾撒斯不禁微微地浮起了笑容。如果沒有這些情況,打起來就不好玩了。雖然已方遭到重大的損害絕對不能說是一樂趣。
頭陣的薩拉邦特和伊斯方要求亞爾斯蘭允許攻城。就年輕的他們而言,這是他們參加亞爾斯蘭陣營之後的第一仗。想必熱血沸騰。然而,那爾撒斯冷冷地拒絕了他們的要求。他派出了耶拉姆負責偵察,在接到報告之後便一邊看著地圖,一邊在口中念念有詞,隨即訂定了作戰計劃。
“決定了。我們不要管恰斯姆城。”
加斯旺德保守地陳述了他自己的意見。
“不管這座城好嗎?日後會不會是個麻煩?”
“就算進攻也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攻陷的。而且我們也沒有必要勉強去攻城。我們就暫且不管它繼續前進吧,殿下。”
“如果那爾撒斯這麼決定的話。”
亞爾斯蘭知道年輕軍師的一句話必定隱含有一百個以上的奇策,他很坦率地就接受了意見。
那爾撒斯喚來了耶拉姆和亞爾佛莉德,各交代他們事情,以密使的身份派往達龍和奇斯瓦特的陣營中;另一方麵則派遣普通的使者前往第一陣,告訴他們“還要管城塞,繼續前進”。
伊斯方和薩拉邦特十分不滿這個命令,可是因為特斯已經遵照著命令開始前進了,所以他們也隻得跟進了。
在恰斯姆城裏的魯西達尼亞軍也派出了偵察隊去打聽帕爾斯軍的動向,而他們也立刻就獲得了帕爾斯軍前進的消息。
恰斯姆的城主是克雷曼斯將軍,在征服馬爾亞姆的戰役中,他也是一個活躍的偉丈夫,有著紅色的胡須。
“這些不怕神的教徒們,我要讓你們為累積了幾百年的崇拜邪教的罪愆得到報應。”
克雷曼斯是一個虔誠的依來爾達波特教徒。他有堅定的信念,而且對同樣是依亞爾達波特教的教徒為親切而公正,度佳,在魯西達尼亞國內素有“正義的克雷曼斯”之稱。
然而,他對教徒卻又是其殘忍的。以他的觀點來看,教徒都是惡魔的手下,他們的罪愆太深,唯有殺掉一途才是正道。“所謂的善良的教徒就是死了的教徒”是他最常說的話。
“教徒無視於本城的存在往西前進了嗎?好,平常的準備工作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另一方麵,帕爾斯軍一旦要急著往前路,薩拉邦特和伊斯方也就徹底地埋頭行軍。他們認為這樣一來就可以早一點遇到敵人,早一點開戰。連年長的特斯的告誡也當耳邊風,隻是彼此爭論著互不相讓。
“薩拉邦特,你退後一些。”
“羅嗦!你才要退後一些呢!”
於是,伊斯方和薩拉邦特在彼此爭後恐後的情況下不斷地前進,終於和第二隊拉開了五法爾桑(約二十五公裏)的距。
在第二陣的千騎長巴魯海吃了一。
“要走在前頭也該有個分寸啊!把他們叫回來吧!”
他這樣對達龍進言,然而,黑衣的“猛虎將軍”隻是微微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棄第二陣之後的同伴不顧,自顧往前急進的第一陣在十六日下午和魯西達尼亞軍碰上了。終於和敵軍碰上了。魯西達尼亞軍在公路上築起了土壘,防止帕爾斯軍的進攻。
戰端立即就開啟了。一方麵把和敵軍衝突的消息傳到後方去,薩拉邦特和伊斯方一方麵不等特斯的到達就讓騎兵隊往前衝了。隻見千萬枝箭從土壘後麵一齊射了出來,最初的攻勢於是受到了阻撓。然而,薩拉邦特下了命令。
“不要慌!左右散開,繞到土壘後麵去,把敵人給打垮!”
不愧是剽悍的帕爾斯騎兵,從來不知道恐懼是何物。
“是,明白了!”
“我們要讓那可恨的魯西達尼亞人知道厲害!”
帕爾斯的騎兵拉起繩,踢著馬腹,卷起漫天沙塵再次前進。這是所向無敵的帕爾斯騎兵的突進。
可是,魯西達尼亞人的設計為巧妙,或者該說是狡猾吧?開始分向土壘左右散開疾馳的帕爾斯軍原想繞到土壘後方去,然而他們發現到橫在路上了繩子。他們冷笑著拔起劍把繩子砍斷了。眼看繩子在半空中飛舞著,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陣樣的聲響,數百數千的石彈落在帕爾斯軍的頭上。原來繩子是連著投石器的。比人的拳頭還大的石頭像雨一般落下,人和馬都被擊個正著。馬兒發出了嘶鳴倒在地上,騎士落馬後動也不能動了。
連薩拉邦特和伊斯方也不得不下後退的命令。此時,從土壘後麵一躍而出的魯西達尼亞騎士拿著槍衝了出來。
“不要讓教徒逃了!”
魯西達尼亞騎士們乘追擊。這時,特斯所率領的四千騎兵到了,衝突的兩軍立刻陷入混戰狀態。特斯自己則和幾個魯西達尼亞騎兵陷入纏鬥。
被夾擊的特斯毫不畏懼。他一邊揮著右手的劍,不斷地斬擊,一邊鬆掉卷在左肩上的鐵鏈。
鐵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出,直接重擊在魯西達尼亞騎士的臉上。隻見騎士鼻骨折斷,門牙碎裂,臉上盡是鮮血,從馬上翻落。鐵鏈不讓其他的騎士有畏怯的時間,在半空中飛舞著,又打落了兩個騎士。
這是傳自帕爾斯的地方納巴泰國的鐵鏈術。特斯從十歲就開始學習,技藝比劍術更精湛。
伊斯方和薩拉邦特的危暫時獲得舒緩,特斯雖然是很有麵子,可是,他實在也擋不住魯西達尼亞軍的攻勢了。他下令後退,一邊驅退猛進不已的魯西達尼亞,一邊徐徐地後退。他的鐵鏈術威力固然讓魯西達尼亞騎士們恐懼,可是,他個人的勇武卻不足以扭轉全軍的敗勢。帕爾斯軍的第一陣不斷被逼退,在沒有第二陣的援助之下隻有不斷地後退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急使跑到陣前來了。
“大事不好了!不要再追殺了!恰斯姆城受到帕爾斯軍的攻擊,就快要淪陷了!”
“什、什麼!”
克雷曼斯大吃一。就算這邊打了仗,如果恰斯姆城被奪,他們就沒有回去的點了。
克雷曼斯慌忙下令停止攻擊,調轉方向回城。由於剛剛是乘追擊,所以城已經有一段距了。難道帕爾斯軍的醜態隻是誘敵作戰?
由於魯西達尼亞軍突然停止追擊,而且調協轉了陣頭,特斯等人便重新編整了敗軍,開始跟在魯西達尼亞軍後麵追。這個時候特斯所表現出來的統率力可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急著往前進的魯西達尼亞軍通過了剛剛由他們自己守衛著的土壘。
就在這個時候,豪雨般的聲音穿過薄暮,無數的箭襲向魯西達尼亞軍,魯西達尼亞兵發出了慘叫聲倒了下來。帕爾斯軍不知什麼時候潛進了土壘了。
“可惡**”
無助地呻吟的克雷曼斯知道自己中了敵人的圈套。帕爾斯軍的別動隊作勢攻向恰姆斯城,然後偷偷潛進土壘,急襲毫無防備地通過該處的魯西達尼亞軍。從土壘裏跳出來的帕爾斯軍攻向陷入混亂的魯西達尼亞軍。
黑衣的騎士策馬跑在帕爾斯軍的陣前,當他認定克雷曼斯就是指揮官時,便朝著他筆直地殺過來。黑衣騎士就像弓上發射出來的箭一般快速地往前突進,想擋住他的魯西達尼亞騎兵噴著血煙從馬上滾落下來。克雷曼斯聽到自己的叫聲,他看見了帕爾斯人的長劍在薄暮中閃著光芒。
“想變成這個樣子的人就策馬到我達龍麵前來!”
瞬間,魯西達尼亞軍沒有了聲音,然而,當克雷曼斯的腦袋丟到他們眼前時,他們卻又發出了慘叫聲四處奔逃了。克雷曼斯是一個強壯的男人,卻被黑衣的帕爾斯騎士一刀就砍下了腦袋。
魯西達尼亞軍中有一個叫卡斯特利歐的騎士,他曾經被克雷曼斯家族救過命。卡斯特利歐為了替恩人報仇,沒有隨眾人逃跑,一個人留在原地,朝著帕爾斯軍射出了箭。他雖然射落了兩個人,可是卻被第三個留著長發的美麗帕爾斯人射穿了右肘。看到卡斯特利歐落馬,那個帕爾斯人,也就是法蘭吉絲便命令部下將他捉起來。勇敢的魯西達尼亞騎士被五花大綁帶到帕爾斯軍的總帥麵前。他原已覺悟不免一死,然而還年輕的統帥卻沒有殺他。
“你回葉克巴達那去,告訴魯西達尼亞國王。最近,亞爾斯蘭一定會以帕爾斯式的禮節去見他。”
於是,騎士卡斯特利歐便得以保全自己和愛馬的一條命,成為通知友軍已方敗北消息的使者在大陸公路上往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