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馬爺 = “附屬”於“馬”家

春節後,事務所調薪,朱鵬程的薪水沒有如預期的那樣上漲15%,他辭職了。當然,主要原因是有馬晨晨撐腰,她說她家在安吉剛接手了一個茶園,要建新茶廠,爸爸請他過去打理。朱鵬程以馬家準女婿的身份去籌建新茶廠,他以為自己要揮斥方遒大展鴻圖地幹一番,他的名號即將從朱經理跳入朱老板。

茶園在天目山北麓,群山起伏,雲霧繚繞,作為旅遊,空氣新鮮風光天然,可長居;作為都市人,單調,多雨、多蚊蟲的鄉間生活讓朱鵬程領略到的是淒苦。

更不適的是,以前他在事務所,每到一處,有人接待,打理一切,現在,這個被叫作“朱總”的人,做的就是管家、保姆活:廠房裝修,員工食堂件件都得操心;工商、稅務、質監局……每個環節都得過問;還得為員工辦理健康證、工人技能培訓等。朱鵬程滿腔熱情很快熄火,茶廠籌建工作完成得七七八八時,馬爺派來了新的負責人,叫吳紹,說是茶園第二大股東的太子爺,朱鵬程任命成吳紹的副手。

讓朱鵬程寒了心的是茶園給他開出的薪水,年薪25萬元,配一輛二手三菱吉普車。這讓朱鵬程腸子都悔青了,以後哪怕老板是你親爹,也得事先談妥價格。更令他懊惱的是分管茶園財政大權的不是自己而是吳紹。他向馬晨晨抱怨,老丈人放著科班出身的會計不信,寧可信他人。

馬晨晨如實地把朱鵬程的抱怨轉告父親,馬爺笑著說,就是考慮到朱鵬程的特殊身份,給他的待遇已經比市場行業價高出不少。至於不讓他分管財務,就是因為他的會計專業,你想想,萬一他想做點啥手腳,那不麻煩大了。

馬晨晨聽著也跟著嘿嘿笑,毫無心計地再做一次傳聲筒,原封不動地又將父親的話當作笑話講給朱鵬程。他看著她傻樂的圓臉,恨不得抽她一巴掌,這個缺心眼的女人,完全不知道為未來丈夫爭取什麼,他也無望地意識到,真做了馬家的附馬爺,他不過是“附屬”於“馬”家的,沒有議價能力的勞動力。

吳紹不常在茶廠,替代他的是助理葉潔。葉潔跟著吳紹也有四個年頭,在床上,郎有情妾有意;下了床,葉潔就成了婚姻沒人作主的林黛玉。吳家對他們的關係裝聾作啞,不聞不問,沒人表示過讚同也沒人公開反對。

葉潔無可奈何,她不敢逼婚,生怕想嫁入豪門的狼子野心被顯形;她也不敢放手,她在他身上可浪費了幾年時光啊。她承認,金錢像一張試紙,感情和它放在一起,立馬顯出脆弱。暗地裏,葉潔埋怨吳紹對兩人關係的無作為,不努力爭取也不果敢斬斷;明麵上,她努力做得大方得體,裝出感情至上,無怨無悔的樣子,所以,當吳紹要讓她去茶園幫忙時,她二話不說便應承了。

茶園裏一男一女兩位漂亮管理者,懷著以婚姻作抵押的決心,各自等待著股東的考驗。

古堡式女友

很快,朱鵬程切身地體會到俄羅斯諺語,“在討飯袋和監獄麵前,沒有人是安全的”。

事情不算大。茶園要裝兩台工業用除濕器,吳紹不知道通過什麼關係在海外定了兩套二手貨,用船運,報關手續不全,被扣在港口,每天被罰高額的倉儲管理費用。海關的通知發到收貨方,馬爺很生氣,他咆哮著教訓朱鵬程,怪他采購監管不得力,怪他事件處理得不及時:“我們才是這家茶園的大股東,你怎麼能聽任別人瞎指揮!”

朱鵬程百口莫辯,他是大股東的代表,可是大股東並沒有給他授權,采購合同上他是簽了字,但這隻是貫徹吳紹的指令呀。馬晨晨在一旁拉他的胳膊,“做生意你是新手,聽爸的肯定錯不了。”

這話朱鵬程聽了一哆嗦,這大半年來為了茶園,不能說嘔心瀝血披荊斬棘,但兢兢業業。他學到了什麼?他處於行業的末端,種茶采茶,受累受苦不說,還得不到信任。又要牛耕地,又不給牛吃草,這合理麼?這樣做十年,他仍是“新手”,老丈人當權尚且如此,等馬晨晨弟弟回來接管家族企業,他的地位更堪憂。

馬爺沒有收嘴的意思,“靠你這點本事,我真不知道你將來怎麼養老婆孩子。就算我的女兒可以不要你養,但你總不能也讓老丈人養一輩子吧?”朱鵬程站起身想辯解,被馬晨晨拽住,她噘著嘴看看父親看看他,“爸說你也是為我們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