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一點都沒有覺察到呢?我怎麼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呢?要是二寶,或許還能說得過去,二寶天生就風liu呀,原來他還擔心二寶看上了孫瑞英,二寶要是看上孫瑞英,可就沒他什麼事了,那他幹脆就退讓了,跟二寶爭他估計自己處於劣勢,獲勝的把握很小,他也就不存這念頭了,因為人家二寶家有孫瑞英的照片,而他沒有,二寶見了女孩子天生會說話,嘴跟抹了蜜似的。可你武建國算個啥呀?除了是個複員軍人,還有什麼呀?他武建國有什麼呀?論長相,一臉粉刺疙瘩,眼睛也是雙小眯眯眼,一說話就臉紅……他想不明白,這武建國怎麼就會看上了孫瑞英?明明我早就看了,可……不過,他又想回來,你看上人家,人家沒看上你呀?還有什麼說的,再說呢,人家撞傷了腿,老同學上家裏去看看,也是理所當然。你不也正準備去看她的嗎?
想到這兒,他輕鬆了許多,心裏也不再沉甸甸的了,或許建國也隻是去看了看,別的情況一點都不像他想得那樣,就是去看了一下。想到這兒,他不由得吹起了口哨。明天吧,明天我再去看她,明天去看她時,先假裝不知道武建國來看她的事,看她怎麼說?看她提不提建國來看她的事。
要去看孫瑞英,要去人家家裏看她,空著手總歸是不大好。他想起那天孫瑞英被他們送回家時,孫瑞英的媽媽送他們出來時,還說了不少感謝的話。
第二天,他特意上副食店買了一斤點心兩瓶水果罐頭,一進門,家裏就她一人在家,進屋時,正在洗衣服,見他來了,忙笑著說,哎呀,你怎麼還提這些,快快拿回去吧。我這裏什麼都有,用不著。
他笑笑,說你好些了嗎?眼睛卻看到了桌上擺著一盒打開的蛋糕和水果罐頭,他一下心就涼了,肯定是昨天武建國帶來的。人家送的你就留下了,我拿來的就讓拿回去?
他說,怎麼樣,你的腿?
她說,還有些腫,好多了,你看,這不是我都能下地了。
他說,還是得注意些,傷筋動骨一百天哩!
她說,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再說,人家也陪了不是,還能咋的?
接下去就沒什麼話了。他看看孫瑞英的家收拾得挺幹淨,第一次到一個女生家裏,還是頭一回,他有點坐不住,便沒話找話說,你得好好養著,過一周不是還得複查一下嗎?
孫瑞英說,用不著,好了我就得去上班了,剛分配到店裏就休息,怕影響不好。邊說邊看著桌上的點心,心裏總有些不是滋味,坐了一會兒,孫瑞英也沒話,就隨手翻翻這弄弄那的。他起身說,你沒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孫瑞英把他放在桌上的東西拎給他說,亞文,你看看你,來家裏還帶這個,快拿回去。他說,你看你,不過幾塊錢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拿回去?
孫瑞英臉突然紅了,倆人爭了幾下,也就罷了。
他走出來,才想起昨天建國來過的事,還有那點心和水果罐頭,肯定是建國送的,這事孫瑞英竟然連提都沒提。他感到事情有些嚴重了,就去了二寶家。
二寶的母親說,二寶去汾陽了,明天才能回來。
過了一段,他專門去了一趟理發店,孫瑞英一見他,就笑著說,啊呀呀,你來啦?
他笑笑,我來你這兒理個發,就你給我理吧。
孫瑞英笑笑,你不怕我給你理個鍋蓋頭?
他微笑著,說你理吧,沒事,理成鍋蓋頭就剃成平頭,再不行光頭也行。
孫瑞英就動手給他理,先把圍布給他蒙上,再係緊,再拿起推子……他從鏡子裏看著她的臉有些微紅,眼睛卻不看他,背上感到她的胸抵在上麵,軟軟的,綿綿的,耳邊推子在哢嚓哢嚓響著。這當兒,他想起了武建國,是不是那家夥也來理過發了?
理完發,他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覺得脖子裏似有頭發屑掉進去了,有些癢,孫瑞英說,理得不好,湊和吧。昨天武建國也來店裏了,非要我給他理,你們真是有意思,一天一個,輪著來……
他一下就有些發愣,不由說道,建國也來理發了?
是呀,前天是咱們班的二寶。他說他跑汾陽了,隔一天就跑一趟長途。
都不知道他是怎麼離開理發店的,他心裏憤憤地,這他媽的個建國,什麼事都誤不下你!有一個建國還不算,這回又插進來了個二寶!二寶原先也沒露出一點喜歡她的意思啊?
回家照照鏡子,怎麼看都有點像鍋蓋頭。他媽的,他媽的,我真是吃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