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槍的漢子遲疑片刻,緩步走上前來,伸手去想要將紅纓槍撥出,那高個兒搶快一步,將紅纓槍搶在手中,使槍的漢子急忙退了一步道:“你們是什麼人?”
高個兒平靜的道:“過路之人。”
使槍的漢子看著他道:“那是我的槍。”
高個頭兒再不說話,也隻是看著他,使槍的漢子看他目光堅定,臉色深沉,竟然不敢上前去搶,僵持了一會兒,使槍漢子隻好轉過身來向廟中而來,正和那長須漢子趕來,兩人商議了一下,長須漢子走過來客氣的道:“兩位若是急於趕路,還是莫要多管閑事的好。”
高個子手持紅纓槍站在那裏,隻是嗯了一聲,也不多話,長須漢子向他看了一眼,後退了幾步,然後才轉身帶著那使槍的漢子離開。
矮個頭兒看到他們離開,向高個子道:“李四,死的這個好似取笑我們的那個胖子。”
高個頭李四道:“正是,我們到前麵去看看。”
兩人沿著道路向前一直到了山神廟前,看到長須漢子四人抬了一個木箱放上馬車,然後拉馬向遠處而行。
兩人走到廟中,隻見地上那車夫倒斃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廟中一片狼跡不堪,場麵十分可怖,矮個子走到廟中,看到地上散落的白米飯喜道:“有吃的。”他走過去也不管這些米是否髒淨,抓了一把塞進口中,大嚼吞咽。
李四在這廟中看了一圈,回來道:“馬車上應該還有位姑娘,這裏沒有她的屍身,想來被那些強盜抓到馬車上拉走了。”
矮個子道:“我們都到這樣的境地了,你還想英雄救美?”
李四道:“沒看到也就算了,可是見到了,見死不救,實在心中難安。”
矮個子道:“若是你我身上無傷,自當出手,可是這裏是巴蜀,不是大魏,死的也是巴蜀的人,他們四人我們兩個,也不知他們底細如何有無後援,而且追捕的蜀兵可能轉眼就到,路見不平撥刀相助之事,還是以後再做的好。”
李四知道他說的都是實情,此時好不容易逃命出來,身上有傷,實在不宜多惹事端,再說二人兩天沒有吃過飯了,全靠吃些樹葉草根,手腳無力,他隻好也蹲了下來,手捧了地上米飯來吃,矮個子看他不說話,又道:“蜀王無道,看著大魏國有人叛亂就想趁火打劫,就不想著好好治理一下自己的國家,看這世道都亂成什麼樣子了。”
李四去扯了神像前桌案上的桌麵黃布,撕成條讓矮個子將他肩頭傷口紮好,他蹲下捧著吃了兩大捧白米,站起身來用衣袖抹了嘴巴道:“唐五,你腿上有傷,就在這裏等我,若是一個時辰之內我不回來,你就一個人想辦法逃回去吧,記得回到東都洛陽後給我府上帶個口信就行。”
他提了紅纓槍就向外走,矮個子唐五道:“你還是要去?”
李四停下來道:“無論是巴蜀還是大魏的老百姓,都是無辜的,見死不救,非我輩所為。”他說完此話提槍走到廟外,在水坑中捧雨水喝了兩口,轉身向廟後山上走去,他估計著這大雨過後,道路肯定十分難走,馬車還不如單人行走,翻山過去應該可以攔截的到。
唐五看他堅持,歎息一聲,拄了那根拐杖隻好跟隨他前去,隻是李四走的甚急,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了。
大雨已經收住,隻是時不時的飄來一些雨絲,馬車在路上行走極是困難,不時的就要下來推上一推,或是刮去車輪上的黃泥,馬車上的馮小婉不停的哭,不曾停歇過一下,長須漢子聽的心煩,向她揮了揮刀道:“哭,哭什麼哭,再哭把你頭砍下來。”
馮小婉大駭之下不敢哭出聲來,卻仍是小聲抽泣不止,班察午蘭縮在角落,咬著牙根卻隻是恨恨不語。那手上被她咬傷的瘦子道:“大哥,回去以後,我要這個小悍婦,看我如何收拾她。”
長須漢子剛要說話,馬車一下子停了下來,跟著傳來拉著馬當車夫的那使槍漢子的聲音道:“又是你!”
長須漢子挑了車簾,車上所有人一起看去,隻見大道中央,一人左手持紅纓槍,右手叉腰立在路中,他身材魁梧,臂膀有力,頭發雖亂,衣衫雖破,雙目之中卻有一種淩人的霸氣,他所在的地方正處風口,大風吹的他的破衣破褲飛揚,手中的紅纓槍槍杆血跡仍在,站在路中,如同戰場上舍我其誰的大將軍一樣,正是李四。
長須漢子眉頭一鎖,抽出背後砍刀對兩個屬下道:“下去。”
三人拿了武器跳下馬車,和趕車的瘦子一起並排站在李四麵前,長須漢子將刀一擺,對李四道:“這位朋友為何擋路?”
李四平靜的道:“救人。”
長須漢子看了看他身後,道:“就憑你一個人麼?”
李四已懶得回答他這個話了,撥了紅纓槍徑直的走了過來,他的步子不大,眼前四人卻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沉重的壓了過來,頭上被香爐砸傷那人大喝一聲,提刀就衝了過來,李四持槍在手,向他刺了一槍,這人低頭急忙躲閃,李四槍身下壓,一槍洞穿了他的喉頭,跟著收槍,這人身子後倒,躺在道旁邊水坑之中,喉頭不停的冒血,很快染紅了這一小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