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雪後,風景淒清,牧清風出得了國賓館的大門,望著身後的古堡群,心緒說不出的難受。
歲月班駁的牆壁,貼著枯死的莓苔,與鉛色的天,雪白的地,沉默冷笑著看著牧清風。四周是沉默的山,白中帶綠,絕無半點精彩,照舊是死一般的沉默與冰冷的冷笑。唯有大路兩旁的紅梅,鉛黑的枝幹上,朵朵梅花迎風怒放,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卻憤怒而且傲慢,淡淡的看著遠處的城市群,蔑視著牧清風的甘心於遠行。
有風自天際而來,吹落了梅花,落於牧清風的身上,牧清風還來不及撣去身上的花瓣,身體便給一件皮毛外套包裹住了,連著梅花的憤怒與驕傲。
牧清風轉過了頭,見是冷洋洋,為他披上了皮毛外套。
冷洋洋不言不語,淚眼婆娑的定定看著牧清風,神情是說不出的淒涼與可憐。
牧清風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又全都堵在了胸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擦拭冷洋洋的眼淚,卻又停在了半空中,天空又飄起了微雪,落於牧清風的手上,落於兩人的心底,冰涼了彼此火熱的內心,漸凍漸凍。冷洋洋失神喃道:“又是一個雪天……!”
然後,轉身,步伐蹣跚,卻再不回頭,牧清風想呼喊她的名字,但是不能,牧清風想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將她擁入懷中,但還是不能。
牧清風深深的歎了口氣,冷洋洋已經消失在視線內了。
牧清風摸出了酒,猛灌了一口,卻被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彎下了腰劇烈的咳嗽了出來。
雪下得更大了,牧清風已經遠去,風開始嗚咽,吹散了一切痕跡,冷洋洋呆呆的看著窗外,眼淚滴落滴落。
“咯噔咯噔……”
雪停了,日頭撕開了雲層,卻也已西垂,地麵傳來了拐杖與地麵碰撞的聲音,牧清風已拋棄輪椅,換了一對拐杖。
每個城市都有著奢華,在那背後,必然也伴隨著貧困,城市就是富貴與貧窮的結合體。
雪地不再潔白,早被散發著惡臭的肮髒玷汙,街道的兩旁殘留著一攤攤汙水,並不畏懼雪後的寒冷,四周皆是老舊的樓房,偶然能見到紅色的“拆”字分明的貼在牆壁上,頭上是如蛛網般的電線,上麵掛著不知從哪家飄下來的內褲胸罩,迎風飄揚。
牧清風從沒想過,何足道身為一個國家情報局的情報員,會住在這麼一個地方。
牧清風轉進一個小巷,頓時擋住了冷風,小巷極窄,卻有著滿滿的店鋪,店鋪裏散發著粉紅的燈光,讓冬天的小巷多了不少暖意,每家店鋪前都站著各色女人,有妙齡的年輕少女,也有著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皆是衣著暴露,穿著睡裙般的衣物,露出大片白膩的皮膚,舉手投足間春光乍泄,裙子下卻是什麼都沒穿。
牧清風心想,她們都是一樣的,皆是神情木然,眼神空洞,像行屍走肉一般。她們聽到了“咯噔”聲,先是看到了一對拐杖,臉上皆露出了嫌棄的神情,可是當他們向上看去時,看到了牧清風,看到了牧清風披著的名貴皮毛外套,頓時眼中都有了生氣,全都活了過來了。
牧清風見到這個場景,幾疑自己是走錯地方了,但問路之時,路人確實是說穿過這條小巷,就能到達何足道居住的那棟樓的。
至於,這些女人的職業,牧清風出身於聯邦的貧民窟又怎麼能不知道。有些錢的人會去那些會所與夜總會什麼的尋歡作樂,但不巧的是,貧民窟中的人大都是沒有什麼錢的,所以便隻能去找她們了,站街女或是低廉的妓寨永遠是貧民窟不滅的風景。
**是個延續了無數年的職業,無論哪個國度哪個年代她們都堅強的存在著,無論政府怎麼三申五令,采取如何強硬的政策,這個行當等著風頭一過,便又是春風吹又生了,更有甚者,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變著名頭換著花樣的繼續著這樣的營生。
牧清風對這個行當可以說是深痛惡絕的,畢竟他的青梅竹馬如花姐姐最後是被逼迫從事這樣的職業的,就算沒有發生過如花姐姐那件事,他也希望每個女人都擁有自己的愛情自己的家庭,而不是從事著這樣的職業,用身體滿足男人的欲望,換取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