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父親與母親雙雙在戰場上犧牲後,後來,他的人生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剛聽聞父母的死訊時,他沒有哭,隻是長久的枯坐,他仍記得那所見的葬式的可笑,兩件衣服便是當作了兩具屍體,他父母兩人戎馬一生,最後卻落得了個屍首無存的可悲下場。那些紙人紙馬鮮花悼詞,還有唱歌一般的哭聲,他們是多麼的聰明啊,這是多麼輕鬆簡截就了算的事。
然而,留下一個無人問津的孩子獨自負著虛空的重擔,在灰白的人生長路上前行,周圍全是嚴威和冷眼。那時時遇到探索,譏笑,猥褻和輕蔑的眼光,一不小心,便使他的全身有些瑟縮,隻得即刻提起他的驕傲和反抗來支持。
人生的變化多麼迅速,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他幾乎求乞了,實際,也可以算得已經求乞。這樣的日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終於,他覺得自己不配活下去了,這世界也沒人願意他好好地活下去的,他的父母已經不在這世間了,再沒有誰痛心,使自己的父母痛心,他也是不願意的。
所以,他已經放棄了活的希望。再也不願意為了活命,去磕頭和打拱迎接冷眼和惡心,也再也不願失眠和吐血了。在他十三歲生日的那個夜晚,在那個不知來自哪家,卻總喜歡拿麵包誘惑他的肥婆來到他麵前時,他殺死了她,汗水與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還是對著那肥婆那滿身贅肉的身體不停的吐了起來,直到吐得連苦水也吐不出來後,他才舉起殺死肥婆的那把刀,向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
然而,他沒有死,因為那把刀握在了另一個少年的手中,盡管那少年的手已是鮮血淋漓,但他的眼光卻是那樣的堅定,以至於那眼光堅定到了他的心底裏去了。
那少年叫越瑾,那年他十三歲,越瑾十五歲。
原來,人隻要還有期盼,便願意活下去的,就願意為此求乞,為此凍餒,為此寂寞,為此辛苦。有一個願意自己活幾天的,那力量就這麼大。
他永遠記得,那時年幼的他是怎樣在越瑾的庇護下才得以活了下來,多少次是越瑾鼻青臉腫的笑著對他說沒什麼大不了,卻隻不過為了爭得幾口口糧,為了讓他活下去,又多少次將食物給了他,他自己明明餓著肚子,卻偏偏說謊自己吃了怎樣豐富的大餐,惹得年少時的他向往連連。
越瑾一直都在支持他,就算後來遇到黑袍,黑袍得知他的身份,將兩人都收留後,越瑾也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越瑾憎惡他所憎惡,所反對的一切,支持他先前所崇仰,所主張的一切,杜冷雖失去了父母,但卻得到了像越瑾這般的哥哥,也算是老天對他的一種補償。
而如今,當年那個孤苦伶仃的孩子,已貴為帝國最年輕的將軍了,越瑾更是始終不離不棄的追隨在他身邊,他也已沒有什麼不滿足的了。
年少有為,功成名就,親人安康,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大概沒有了,如果有,就是他與越瑾曾經的誓言,有朝一日定要讓帝國軍的鐵蹄踏在聯邦的國土上,他與越瑾的父母都是死在戰爭中的。
杜冷此時如果得知,越瑾已經死在了牧清風的手中了,心中不知又會作何感想呢?
像唱歌般大哭一場,賠幾滴淚水,再殺死牧清風撫平自己的憤怒,這應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好反應與對策。
隻可惜,與他的父母一般,越瑾是再也不能活過來了,再也不能了……!
就算他能殺遍全世界,那又如何呢!
杜冷並不知道越瑾已經死去,隻聽得屬下報告說先前潰逃進日月星境內的那個戰艦團,又逃了出來,此時正極速的向他們的航母而來。
杜冷看著那些戰艦冷笑道:“螢火之光,怎與皓月爭暉!”
確實與他的宇宙航母比較起來,那有著一個團編製的戰艦團就猶如螻蟻一般,何足掛齒。
可是,在下一刻,杜冷就驚得瞪大了眼睛,那戰艦之後,竟是……竟是……一艘宇宙航母。
杜冷心道:“那是日月軍的戰艦!”他臉上神情震驚內心卻極為鎮定,下令道:“不可輕舉妄動,進入備戰狀態!”杜冷哪裏敢主動攻擊,此時黑袍可是在日月星上。
不料,他話音才剛落,便見宇宙中有白光自已方宇宙航母向日月軍的宇宙航母而去。
那是寂滅炮!
“是誰開的炮!”
杜冷氣急敗壞的憤怒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