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貴丟下這句話,隨即便直接朝那邊幾個看好戲的男生那邊走過去,大概是過去報告了。一邊的王旭看著一路打量對方走遠的浩然,好奇問道:“你真沒聽懂,人家在警告你,不對,是代替那幾個大少爺在警告你不要接近剛才過來邀你去玩的那個女孩。你真沒聽懂?”
浩然花了數秒鍾才意識到王旭口中的那個邀自己去玩的女孩是班長,片刻之後才將一切竄在一起,於是無辜道:“這我怎麼知道,他一過來連個解釋前綴之類的都沒有,就是天鵝蟲子比喻手法一大堆,鬼知道他比喻的是誰。就算我自己賤,將自己和蟲子對號入座,可我哪知道他說的天鵝是誰。我都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不清醒的時候涉嫌勾引了他的女性親屬,差點沒嚇死自己。”
王旭看了那邊正在報告的陳子貴一眼,公正道:“人家也沒長那麼難看。”
“主要是那副嘴臉,我看著就覺得惡心,不管是看多少次。”
是的,陳子貴這樣在自己這些人麵前就是盛氣淩人,自覺高人一等,但在那幾個大少麵前就是點頭哈腰的模樣浩然並不陌生。因為經濟原因而不得不提早接觸社會的他,在看著人們世態炎涼發麵卻是比同齡的學生要清晰得多。在得到父親的遺物前,他曾經做過很多臨時工,其中幫王叔家附近的飲水點老板打過短工。有一次去給一家經營網吧的網絡公司辦公室送水,水給人家扛進去,正等著財務結一個月的賬,那邊一個坐辦公室的年輕女孩直接開口要求浩然到沒有空調的門外等,那神態好像扛水的浩然和她在一個辦公室裏吹冷氣是種侮辱。之後浩然當然也就隻能老老實實出去,但沒過五分鍾,就見到之前將他趕出來的那個女孩子一臉討好的笑容,將一個看上去明顯是老板的禿頂男人迎進去,端茶遞水,握著對方一雙手一臉燦爛笑容地嬉笑著。那時候的浩然就知道,這就是社會的現實,現實和真實隻差一個字,所以有時候現實就是真實的,這麼真實的就是現實。
所以浩然早就習慣這種情形,一開始的時候或許還憤憤不平,心想同樣是人為什麼要分個三六九等,但時間一久了,才發現這樣的想法是多麼的無謂。這樣的想法一出現,也不過就是羨慕嫉妒恨的具體化表現,本身就代表了自己的憤世嫉俗而已。所以浩然從那以後就沒有覺得人分三六九等有什麼不對。
人是群居動物,但群居的目的又是為了將自己區別於身邊的人。這種區別不僅僅區別於社會程度上的富人,窮人。就連窮人之間也會分出個三六九等,這可以說是人類的劣根性,也是整個地球上的常態。浩然覺得因為這種事情感到不舒服實在是十分愚蠢的事情。既沒有能力改變人類千年發展下來的常態,就隻知道抱怨,憤世嫉俗,實在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為即使你將自己欺詐了,奔潰了,你的生活依然要繼續。
但看得清楚不代表浩然本身喜歡有人在自己麵前這麼做,而經曆了早年的生活,浩然也有自己一套獨特的評價方式。為了生活你曲意奉上什麼的自然沒問題,可你何苦為難和你一樣的窮苦人呢?這樣真的能帶給你自己高人一等的優越麼?就算退一萬步說,你打下捧上,欺軟怕硬什麼的,可是隻要你做得不那麼明顯,不惡心到人自然也就沒人在意。
但像陳子規這樣當著別人的麵左右跑動,臉色變幻如此之快,如此理所當然的,浩然覺得這樣的人實在是讓人覺得惡心。
正如對方說的:“人,應該要臉。”
兩個人所說的話一樣,卻是代表著截然不同的事件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