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進入二高中，我被分在高一六班，很吉祥的班級。班裏五六十個學生，隻有二十個被正式錄取的，其餘都是交額外費用進校的。初四班考得不怎麼樣，許多進了二高，韓冰也進了二高，她隻交學費。高一前半學期將全部的精力注入學習。中考震攝了我，很難想象一分的差距把家掃蕩一空。我花費全部時間學習，以別人雙倍的時間攻讀，結果勉強可以，第一次期中考試從班級20多名躍居第四名。我將成績告訴媽媽，她聽了稍慰安，然後說：“要好好學，不要讓我白白交了那3000元。”同來的幾個又被我甩在後麵。韓冰在特快班，我心中不服，見麵時不冷不熱的。可能她亦心存介蒂，半個學期以來沒和我來往。因為我知她的密秘並拒絕了她。她是個熱情奔放的女孩，可能被拒絕過讓她變得謹慎，和人說話時你可以感受到她的熱情，但話語又十分生硬，想接觸她，又怕遭她鄙視。偶爾一次車上相遇，我對她笑笑，她卻和我說了很多話，我們和好如初。是的她還在關注我，她知道我所有信息，知道我化學在這次考試中又獲第一名，知道這次排名在班級裏前進了20個名次，在學校前進400個名次，一次躍居全校前二十名。她連續兩次邀請我吃飯。第一次她班主任飯店開張，邀請我和她一起，我去了，人很多，沒輪到飯已賣完，她宭迫地說“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解釋說“你們老師剛開業，生意忙是自然。”她說“要不明天再來吧。”我點點頭。第二天依然如此，他又向我道謙，我說不要在意。過了好久沒聯係我，碰到主動找她聊天她才釋前嫌，再次約我出去散步，她談了許多她的生活瑣事，當轉移到我身上，她看到我不似“初四”那年吊兒郞當，而且感覺到我真的是在奮鬥，提醒我注意勞逸結合，多多休息。這句話應該送給她自己。我們在一起並避免談及杜娟。在高一寒假期間，我翻開初中記念冊，看到杜娟留的電話，唯一聯係方式，過去一年了，也不知道能否拔通。我嚐試按下號碼，看是否是空號。電話居然通了，那頭是個老頭子接的。“喂，你找誰”我問“請問，杜娟在家嗎？”對方說“你等一下，我去叫她”過了五分鍾，我重播了電話，那頭問“你是誰？”我帶著挑逗口吻說“真的聽不出是誰？”她聽了，停盹片刻說“原來是你呀，我還以為是誰呢，剛才我爺爺說有個娃給你電話。我奶還問怎麼是個娃，不是女”（河南方言）那你爺怎麼說“我爺說，人家都這麼大了，怎麼能連個朋友都不準？”她停了片刻，問“怎麼這麼長時間才打電話給我，我還以為你已把我忘了。”她把中考後的情況毫無保留地告訴我。中考成績下來她考得不好，爸媽支持她讀高中，但她不想上，與門上的堂姐去了廣洲。她說初次在外打工不容易，什麼也不會。第一個月沒掙到錢，第二個月後才慚慚才適應；她說她姐每月工資領倆仟多，而她才壹仟多，過年兩個月人家領了六仟，她才三仟。不過如今她也有幾仟元的存款。我們聊了很長時間，她問我有女朋友沒有，我說沒有，她不相信。我解釋高中生活緊根本沒時間。我問她：“那你想我沒有？”她說“在外麵幾次想給你打電話，你家裏都沒人接。”她轉而和我商量道：“我給你買部手機吧，我現在已掙了錢，可方便咱倆日後聯係，你說行不？”我說：“不，現在學校有公用電話，外麵有磁卡話機，買張卡能打好長時間呢，你把手機號給我就行了，我保準每星期給你一個電話行不？”她留了手機號給我，提醒我常與她聯係。第二學期我給她打幾次電話，第一次是她接的，我們又一次聊了很久。我說最近成績沒有起色，仍是全校第二名，她說“你已經努力了，不要自責，因為保持成績穩定不變本就是進步，站得越高進步越慢，要相信自己”。聽到這話，我心裏擁出說不盡的狂熱，此時的擁有無限的力量，若給我一支杠杆，我能翹起地球。後來幾次又拔這個號碼，卻聽到“對不起，你播的電話已關機”，最後一次說“對不起，你拔的號碼是空號。”見到韓冰時，她亦說回家遇見杜娟，杜娟留給她一個號碼給我，試過幾次都沒通。我瞧瞧，那是同一個號碼。於是杜娟成為我的回憶。高中生活節奏很快，時間很緊張。天天隻知道演習數理化試題，做英語閱讀理解，很少有空閑想烏七八糟的男女之事。隻當星期天獨坐在宿舍發呆時才會想起初中甜蜜而又難忘的歲月。我家離學校遠，隔一兩個月回一次，韓冰她家比我家近，但與縣城的孩子相比仍較遠，兩個星期回家一次。她不回家，就和我一起去田野轉悠，戶外的田野是我們理想的地方。高中三年我們走遍了二高中周圍所有角落。沿著那條護城河，踏著那綠幽幽的草地，看著它由青變綠，然後由綠到黃，隨冬天一起幹枯，又隨春天春雨的歡呼聲探出頭，吸收朝露和陽光，搖頭晃腦麵對這個另人神往的五彩斑斕的天空。和韓冰在一起，更多是為了排遺於在心裏的孤寂。一個即將走向成熟的男人，誰不想身邊有個可以傾聽你的喜怒哀樂的異性。我們對這個世界充滿太多的幻想，我們不想庸庸碌碌，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祛除社會上存在的弊病，改正一些不良不正之風，樹立一個健康文明社會風氣。我們這些想法存在我們心裏，並不能立竿見影，時常有各種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不知所措，我們掙紮著站起，又被打倒，一次一次在希望與無望中俳徊。爸媽與我們不是同一時代的人，她們無法體會這個時代賦於我們使命，他們以為有吃有穿就行了，因他們那個時代缺吃少穿，而我們這個時代溫保已經解決，我們需要解決的是更長遠的問題：祖國發展。除了這些生活在同時代的人誰能輕易理解。我天天拚著所有精力學習，成績時升時降，像老爸老媽整理地裏莊稼，辛苦勞作一季，不定五穀豐登，一切得看天意，看時運，運氣好趕個五穀豐登，運氣差隻能忍氣寄希望於明年，希望明年收成好。有時放縱幾天，成績競會提高，拚盡全力有時也隻是維持在一個範圍內波動。我將這些事講給她聽，尋求援助。每次和她交流後，心變得平靜，踏實，感到充實，覺得會豐收！韓冰步入我的生活，杜娟在我記憶淡化。韓冰是個好姑娘，性格要強，做事踏實認真，認定什麼堅決不放棄，即便失敗也不服輸。嘴上她很少把學習提起，而她的一點一滴行動將她的內心照得雪亮，可看到骨子裏每個分子在不停運動。她能考上大學，能找一份相當不錯的工作，獲得可觀的收入。她事業心強，大家勸她勞逸結合，她點頭應允，但乒乓球，羽毛球，一樣都不沾。我和她對學業同樣有上進心，但原因不同。她是自發的，我是被逼的，如果有錢，可能不會走求學的路或者上學不為學習知識，而她對學習卻充滿瘋狂的愛。我們屬於不同性格的人。我喜歡人情味。我對伴侶文化水平要求不高。隻要她理解我，懂我，支持我。生活中相互體諒，對方犯錯時不指名點姓而用行動或幽默的語言暗示對方讓你不自覺中改正。按照此理想化的生活，杜娟是不錯的人選，在初中和她相處的日子中，她有時溫柔，有時暴躁，有時大大咧咧，是沉默寡言表現欲望很強我的黃金搭擋。如果她看到我家在山屹嶗裏，盡管她沒上大學，我上大學，難保不會輕視我。父母嘴上不管兒女的戀愛，但結婚時有個父母不推三阻四的，從這點她母也不定會讚成。如今刻苦功讀希望日後有所建樹，結果誰又能料到，她未必能理解，我不知道何時畢業，什麼時侯畢業能夠掙錢養家，或許當我準備好結婚時，她已成為別人新娘。她可能等不到我。我和韓冰走得近，像兄妹一樣，在高中一直如此，但我們隻是兄妹。我遲遲沒陳述真相，是怕她知道會失去這個妹妹。我是個膽怯懦弱的山村孩子，不敢用城市孩子那套翩翩風度瀟灑英姿迎合呼之將來的幸福，隻會用農村孩子所持有質樸坦城麵對無法預知的未來。高考像洪水衝走了的所有塵土，積澱不可動搖事實，我們隻能做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