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文傾感覺自己做了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混沌不清的夢。
夢裏,她夢見一個大姐姐,站在她麵前,摸著她的頭,溫柔的笑。
大姐姐穿著一身白衣,長發披肩,眉眼溫柔,長得很好看,笑起來的時候臉頰兩邊露出小酒窩,她看得癡了。
大姐姐問她:“小妹妹,你為什麼要識字?”
衛文傾想了想,才說:“大姐姐,外麵的世界好大,我想去看看。”
大姐姐又問:“還有呢?”
衛文傾躊躇半晌,才說:“我想讀懂我娘。”
想要讀懂娘親,是她自記事以來的第一個願望。
娘親很孤苦,時常一個人坐在窗邊,看著院子裏滿是蕭條的景色,一臉愁苦的模樣。每年院子裏的梧桐樹落葉時,她總會沉悶地坐上一整天,手中握著一支雕工卓絕的蝴蝶翠玉簪,而後吟上兩句:“寒日蕭蕭上鎖窗,梧桐應恨夜來霜。”
每回這個時候,她總會小心翼翼走上前,問娘親,這兩句說的什麼意思。而娘親回應她的,永遠隻是搖頭,而後蹲下來,抱住她,輕輕抽泣:“孩子,娘對不起你。”
娘親念的詩,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要跟她說對不起呢?她為什麼哭,為什麼恨?
她在娘這裏問不出,也不敢去問別人,所以,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便是自己讀書習字,讀懂娘親。
娘親身上,定然是有什麼秘密,瞞著她的。
她仰著臉,大大的黑眼珠像星辰,閃著烏黑卻明亮的光芒。
大姐姐就笑了:“好孩子,姐姐教你讀書習字好麼?”
衛文傾想也不想就點頭:“好!”
大姐姐歪頭:“那,文傾你要拿什麼老報答姐姐呢?”
衛文傾眉毛微微蹙起:“你想要什麼?”
大姐姐蹲下來,雙手搭在衛文傾肩上,道:“姐姐想要,一個身體,來裝下魂魄。”
衛文傾驚愕,這是什麼意思?一個身體?來裝——魂魄?……她的魂魄?
衛文傾搖頭:“姐姐,我聽不懂。”
大姐姐笑的很溫柔:“意思就是,姐姐是個幽魂,不能見天日,需要,一個身體,而後才能和文傾一樣,活在陽光底下,和世人交流。不然的話,這個世界上,大概隻有文傾能看見我,別人都看不見我的。”
“這樣你聽懂了麼?”大姐姐見文傾怔愣,又重複了一遍,同時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讓衛文傾能夠全神貫注,聽她說話。
衛文傾被迫,注視著她的眼睛。她的眼波很柔,泛著醉人的光澤,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沉淪。
衛文傾恍惚的想:大姐姐想要身體,要誰的?她的麼?可是她的身體給了大姐姐,自己的靈魂何處安放?如果她的靈魂無家可歸了,那麼學來的知識,何用呢?
心中一陣漣漪波動,她搖了搖頭。很堅定地拒絕了:“不。不換。”
學習,隻要她努力,總能找到機會。可是身體給了別人,隻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大姐姐想了想,道:“我可以教你很多東西,包括這個世界有的,和沒有的,讓你見識到更廣闊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