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是被外頭的鳥嘰嘰喳喳給叫醒的,已見天空升起一絲亮光,我便起床洗漱一番。打點好一切後,跟爸媽道別出門。
R6留在家裏,給暫時待在家的範秋方便一段時間。
因知道同村一個小時的玩伴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去縣城有事,我便駐足在村口坐在塊石頭上等他。
天已大亮,日出朝霞漸現,灑下縷縷金光。近前的山上一片鬱鬱蔥蔥,山高樹茂。田間有些還未來得及收割的稻穀,夜間的露水沾上穀葉,顆顆水滴晶瑩的閃閃發亮。路邊清澈見底的溪水潺潺流過,映照著頭頂那片白淨的天空。
沒有喧囂的吵鬧,沒有車水馬龍的車流。迎著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氣,我愜意的舒展了下身體,有股很想讓人生就此打住的衝動。
一些跟我一樣出生農村卻為生活背井離鄉的人,隻要遇到機會,他們大部分都會選擇在城市紮根。而我,一心隻想待在這片可以讓人多活幾年的地兒,緩緩的度過餘生。
我有過在老媽麵前發出豪情壯誌的承諾,也有過自我膨脹的發出勃勃野心。隻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對當時這塊不毛之地的膩味感。等發現社會並不是我所想象般的從容,我在想折返回來,卻已經很難了。
起初去福鑫才一個月的時間,因為不懂事,加之在工作上處處失意。我就跟家裏說要回來繼續刷漆,老爹當時的反應我已經不願在想起。隻記得一直偏向我的老媽,那次說了句讓我羞得無地自容的話。
‘我跟你爸從沒想過要靠你來給我們養老,難道你反過來想要我們給你這樣的人生?’母親的這句話一直以來像道夢魘般的充斥在我腦海,因為我明白,她那是對我在盡孝方麵的質問。盡管它已經六年,現在想起這句話,我還是會麵紅耳赤。
之所以答應沈墨筠跟她辦事,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母親這句話。想當我一手把攢到的本錢交給母親看時,我想她對我回家創業的想法肯定不會在存有芥蒂。
因為,我真的很想回來,尤其白穎走了之後。
‘嘟,嘟……’幾聲汽車喇叭響打破我的思緒。
“嘿!範二,跟個樁子似得杵這幹嘛呐!咱這兒可不是煙花柳巷,有客人來的。”
我回過頭,看見正是我要等的人,夥計範清。臉上掛著嬉笑,很猥瑣。
“我就日了,你結婚的人了,怎麼還那副德性。”我繞過車頭,坐上副駕駛。“最近如何?”我問他。
他聽了直搖頭,歎息道:“還能怎樣,婚後連做夢都碰不上那種胸大細腰的女人了,可悲啊!”
“沒問你這個。”我白眼直翻。“是問你孩子什麼時候出生,好讓我備份彩禮。”
他大聲叫道:“又他娘備彩禮,老子結婚你沒到場。現在我喜當爹你又不回來?”接著用餘光瞟了眼我肩上的挎包說:“你小子是在外頭被錢給掙迷糊了吧!大夥對你意見挺大的。”
我笑了笑:“這次應該在家的,隻是這彩禮還是備著好。說不定哪天我就一窮二白了。你沒意見,你媳婦得在你麵前念念叨叨了。”
頓時他激動的凶神惡煞道:“她敢。我呼出的氣吹向哪邊,她就得給我杵哪邊。”
“哈哈。”我被他逗樂了,這家夥在老婆麵前比孫子還孫子,在外就這麼毫無羞恥的表強硬。
場麵平靜下來後,他恢複正常問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
“現在呢?”
“出去。”
“去哪?”
“去東北玩一趟。”
他撇了撇嘴,發動車子嘟囔一句:“你丫還真是賤性。”
他的意思大概就是,我要去旅遊上哪兒不好,去那地方找罪受。我國東北不比東南地帶,十月有的地方就已經是白雪皚皚。
“沒辦法,正碰上我們廠裏公費旅遊時段。一年到頭把我們往死裏捉弄,這種機會,不去白不去。”
他不屑的哼了哼,“滿嘴胡話。”
他不信是有理由的,以往每年公司組織的旅遊時期,我都沒有參與過,而是直接回來陪父母,有時間就跟老爹進山一趟,幫他打點野物,一家人其樂融融。
車裏沉默了一會兒,我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想起牧子昨天跟我說的事。想了想,我還是對範清問了出來。“你還在刷漆?”
他大拇指朝後指了指,“不刷漆還能幹嘛呢!我這號人。”
範清說的有些含蓄,其實他有自己的團隊,隻是不比牧子規模那麼大,已經注冊了自己的裝飾公司。他手中的活隻是針對一些家庭戶型的房子,因人手太少,利潤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