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淙上任的第一天,就是熟悉自己官職的管轄範圍。他來到“東城驛館”赴職,仔細觀察了一圈後發現這個驛館並不大,統共隻有十幾匹馬,二十間客房,還有一個小院,可供在驛館的人員居住。
張淙帶著兩個仆人當天就住在了這個小院當中,張淙自己一間正房,朱勇和山虎兩人住了一間偏房。那夜,張淙輾轉難眠,他自從和杜黛荷成親後,兩人就沒分開過,這突然之間相隔兩地,讓他很不適應,他也想起了家中的一子一女,孩子們的歡笑聲似在耳旁回蕩。
三更一到,隻聽到外麵打更的一邊敲著梆子,一邊喊道:““鳴鑼通知,關好門窗,小心火燭!”咚!咚!咚!——“寒潮來臨,關燈關門!”張淙這時也感到寒意十足,把被子裹了又裹。
突然,張淙聽到窗外一陣窸窣聲,側耳再仔細聽聽,原來是驛站裏麵的馬倌老劉頭在給馬添夜草。那馬廄就在這個小院的旁邊,這會,還能清楚的聽到老劉頭在和馬兒說話的呢,隻聽他說到:“棗紅馬呀,你可是我們這驛站的招牌呀,每次那六百裏加急就靠你了,你可要多吃一點,才能長的好,跑得快呀。小黑子,你正是長個的時候,一定要多吃點,才能長的膘肥體壯。‘白章’呀,你雖然老了,可你給我們驛站立過汗馬功勞,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養老送終的……”聽著這聲聲囑咐,張淙突然之間感覺心裏熱乎乎的,看來,這個驛站裏麵的人還都是不錯的,對這些畜生都這麼的好,對人肯定錯不了。這樣想著,張淙也慢慢睡熟了。
第二天,張淙按照慣例要對登記在冊的馬兒挨個看一番。老劉頭似乎早已諳熟此道,早早的就站在馬廄旁邊,手捧著馬冊子在那等新上任的驛丞檢驗馬匹了。張淙一看到這些,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突然對這年邁的馬倌心生敬意。等張淙再仔細看看這些馬匹,他又疑惑起來,按說,有這麼好的馬倌照顧,這些馬匹應該個個膘肥體壯,身體強健才對,可眼前的這些馬兒,除了那兩匹甲等馬外,剩下的都瘦骨嶙峋,一副病蔫蔫的樣子,個個耷拉著腦袋,似乎多少天沒有吃飽過。特別是有兩匹老馬,看起來已經生了病,在那不斷的吐著粗氣,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
“劉師傅,煩請問一下,這些馬兒為什麼沒有精神呢?”張淙提出了心裏的疑問。
“大人是有所不知呀,我們驛館的馬兒,可不比尋常人家的馬兒。這尋常官宦富賈家的馬兒,都是養尊處優的,整日的有專人伺候,還吃的好睡的好。我們這些馬兒,隻有我一個飼弄,還動不動要出活,雖說我也盡力喂養了,可扛不住這天長地久的勞累呀,所以呀,馬兒精神差些也是在理的。”老劉頭的一番解釋似乎很有些道理。
“那咱們這些馬兒又都是從哪購得的呢?”張淙繼續問道。
“哦,這個呀,按照慣例,這驛站的馬兒采購,都是由曆任驛丞負責的。當然,這等事情還是需要報請胡知府知曉的。據我所知,現在的這些馬兒是當時在‘吳家馬店’和‘魯家騾馬店’購來的,也是這些商人心夠黑,給我們這批馬兒的時候,它們個個就已經是病歪歪的,也幸好是這些年我悉心照料,才有得今日這個光景,否則呀,早死光了。”老劉頭的一番話,似乎把自己的功勞說的比天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