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輝在行軍途中寫下這樣一段文字,“…路愈曲折險峻,土色赤紅,重山裸露,草木稀疏,益覺不勝荒涼遼闊,至此始知已入重災區矣……計迭部縣全縣無一處不受旱災,以樹皮草根白泥作食者約十八萬人……民食恐慌,已達極點……倘非親曆災區者,將不信人民生活竟一降至於如此,恐直與閻羅鬼國相似矣……”
張輝所寫的報告,還僅僅局限於迭部縣,而從朱紹良那裏轉來的一份報告,則涵蓋陝甘寧川。
“整個陝甘寧川的災情都很嚴重,自春祖秋,多地滴雨未沾,井泉涸竭,居民飲水困難,徑、渭、漢、褒等河流,平時皆可通舟揖,現在,即使是夏間斷流了,車馬可由河道通行。大風一吹,如同沙漠。”
“渭河流域的鄉村,田黍枯萎,焦如火焚,高低尺餘,收獲不足一成,棉花亦然。居民十室十空,板房售賣者十之四五,樹皮果實,早經采罄,現食糠批土粉,災民遍野,日有餓斃。因無麥種,田禾未耕種者十有八九。;陝北保安縣全縣秋收,不足一成,棉花尤少。麥種每鬥廿四斤,價值六元,尚無買處”;安塞縣農田盡成荒土,學校全停,冬麥未種,死者載道,掩埋無人,夫賣其妻,父賣其子以求生,食饅首每元三斤,災童滿城,為狀尤慘。”
與此同時
約翰上校以及隨行人員坐在顛簸的汽車上,正在趕往華興堡。
自從進入陝西以來,眼前的一切讓他觸目驚心。
關中大地赤地連葉,一望無垠,欲種無籽,欲耕無畜,大好美田,今己變為荒土、田野龜裂,千裏荒涼,餓殍遍地。饑民多半是老弱婦孺,衣衫襤褸,孩子們則多赤裸全身,骨瘦如柴。偏偏倒倒的饑民還在走,骨瘦如柴,臉帶黑浸色。兩顴骨高聳,兩眼深凹,兩頰皮肉下垂,看一眼令人膽戰心驚,轉來時有的饑民已倒在地上了。走了不到一百裏,餓殍遺骸亦在300具以上。
一個幼小的孩童提著大竹簍,不顧危險爬上枯樹上摘葉充饑,而樹葉幾乎早已被捋光了。
約翰上校不停在胸前畫著十字。
“上校先生,這些年來,中國的大西北是幾乎是無年不災。”隨同的翻譯魏忠說道,“不過人禍更可怕,軍閥割據,連年混戰,苛捐雜稅多如牛毛。富戶乘勢囤積居奇,米價瘋漲。還有饑民在烤死人肉吃。”
“我的上帝,這難道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你看,路上那些屍體的大腿、臀部上被割得血淋淋的。老蔣和地方軍閥不作為,四川,陝西,甘肅莫不如此。隴東環縣、合水等地,往往四五十裏始有三五人家,土地荒蕪極多,三年的旱災並匪亂戰事種種,實為使山地耕種者日漸減少”;另一方麵,負擔加重的普遍化,耕種出售其田不可得,於是隻有拋棄之,任其荒蕪。”魏忠望著窗外,“請不要以為我在抹黑中國,實際上這就是事實。“
“我的上帝,災情太嚴重了.不知道華興堡現在怎麼樣?“
“上校先生,據我們所知,華興堡已經開始賑災。很多災民湧向那裏。華興堡不得不調集軍隊維持秩序。”
“為什麼?”
“人一旦無所顧忌,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打砸搶,如同土匪。死都不怕,他們還有什麼可怕的?”
“當地政府為什麼不拿出錢來救災?”
“那些屍位素餐的家夥,隻想著自己升官發財,哪想著老百姓的死活?”
華興堡
因為災情超過了華興公司管理層的想象,周垣不得不召開救災委員會緊急會議。
新建的大禮堂內,周垣望著川甘陝邊區人民自治政府救災委員會的成員,“中國有句話叫做,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本來不是本公司該管的事。所有的責任,應該歸於各級政府,但是本人看著甘肅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無論如何都於心不忍。諸位對災情有什麼看法?請隨便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