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心裏歎了一口,“皇上,你如此任性做事,最終會落個眾叛親離。”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
九門提督正式向朱由檢稟報。“皇上,袁蠻子一家都跑了。”
“什麼時候?”
“應該是昨天夜間。”
朱由檢一拍桌子,“就在你們官軍的眼皮子底下,兩百多個大活人都失蹤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你這個九門提督純粹就是酒囊飯袋,廢物一個。”
“皇上所言極是,微臣無能,給皇上丟臉了。”
“他們是怎樣逃走的?有沒有什麼線索?”
“稟皇上,是外麵的人挖地道把他們解救出去的。”九門提督辯解道,“不是官軍無能,而是敵人太狡猾。”
“知道是什麼人把他們接出去的嗎?”
“袁崇煥通敵謀叛,搭救他們的應該是滿洲韃子。”
朱由檢氣得渾身發抖,“滿洲韃子進入京師如入無人之境,朕的腦袋說不定哪會就被他們砍去。來人哪,將這廝給我拉出去重打80。”
禦林軍拖著九門提督就往外走,
重打80大板就幾乎等於杖斃,九門提督自然不想死,“皇上饒命,我知道袁崇煥是怎麼被解救出去的,也知道其中的內幕。”說罷掏出奏折,“皇上看後便知。”
曹化淳接過奏折遞給朱由檢。
“刑部大牢,已經是積重難返。就是把大小官員、獄卒全部宰了,也無濟於事。”朱由檢看了之後,歎了一口氣,“200年來養成的弊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隻是委屈了那個假袁崇煥,現在要受千刀萬剮之苦。”
若幹天前的一個清晨,刑部大牢的側門打開,運屍車將積攢了一天一夜的臭氣熏天的屍體拉了出來。
隨著天氣轉暖,刑部大牢裏麵更加潮濕悶熱,蒼蠅蚊子老鼠肆虐。牢房內汙穢不堪,每天都有人染病,都有數十具屍體從牢房運出。大家也都習以為常,哪一天的沒有人染病,便成了千古奇聞。
於是管理上的漏洞便在這裏出現了。
如果花多大價錢或者手眼通天,監獄的獄卒會給犯人吃上一種藥,在其假死之後,也可以被當作屍體運出去。
袁崇煥的案子是皇上欽定的,應該可以說沒人敢造假。但是如果給的錢足夠多,還是有人會鋌而走險的。
白鴨假袁崇煥被神秘人士送到大牢之後,真袁崇煥便吃下昏睡藥,成了一具染了瘟疫的屍體。
絕望中的袁崇煥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冒著天大的危險去救他?他絞盡腦汁想不出是哪方的朋友,但是既然能夠逃脫升天,假死一會有什麼關係?
負責檢查的牢頭捂著鼻子草草的用長矛象征性的亂捅一通,確認沒有人活著,然後揮揮手,“走起。”
牢頭和其他同僚一樣,都收了巨額的賄賂。這些錢能夠讓他們的下半生活得舒舒服服的。既然有足夠的好處,別說放一個人,就是讓他們殺人放火甚至造反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運屍車一路滴著血水,慢吞吞的往前走。路人唯恐避之不及。
出了京城之後,運屍人在亂葬坑拋屍,然後草草的掩埋了事。
這裏不光有刑部大牢的病亡者,還有倒斃在街上的餓殍以及其他無名的屍體。運屍人雖然操著賤業,但也不願招惹晦氣。
半夜時分,天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亂葬坑陰風陣陣,梟鳥夜啼。
淩晨。
袁崇煥從昏睡中醒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用刀子劃開裹屍袋,推開埋在上麵的泥土雜草,坐了起來。
幾個撕咬屍體的野狗被嚇了一跳,低聲吼著閃在一旁。
袁崇煥環視左右無人,抖了抖身上的泥土,辨明了一下方向,邁步艱難地向遠處的小樹林走去。按照事先的約定,那裏有一部牛車在等著他。
獲得自由的感覺真好,袁崇煥對大明朝廷已經失望透頂,為這個腐敗的王朝賣命,真tm不值。
袁崇煥及其家人的出逃,讓朱由檢以及朝廷的裏子、麵子都丟了個盡。
假袁崇煥被淩遲處死後傳首九邊,也沒有能夠挽回朱由檢在政治聲望上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