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王會給牲口治病,也會給人治病,但是他很少出手,隻有你求著他,他才會給你看病,什麼兒科,眼科,喉科,總之,沒有他不會的。
時間久了。我和老王混成了忘年交,他便教我讀書認字。我真正了解老王,那是我十五歲之後的事。
我記得那是穀雨後的第一天,老王讓我跟他去縣城,“咱們去花花世界走一遭,在鄉下呆久了,嘴裏能淡出鳥了,身上也應該泄泄火,老憋著也不是個事兒。”
我當時是求之不得,便給老爹說了一聲,屁顛屁顛的跟著老王下了懸崖村,翻山越嶺,來到了縣城。頭三天,老王帶著我,把縣城裏的好吃的吃個遍。第四天,我們爺倆便去了杏花樓,老王與當紅的姐兒混了一天,順便幫著我了結了處男生涯。我那時候才知道,女人是怎麼回事?。
第五天,老王在城隍廟支起了算卦的攤兒。自稱是,知陰陽,斷生死。
城裏的混混見老王口氣這麼大,都來尋釁滋事。
老王指著混混的頭說,“你不要在我麵前晃來晃去,趕快回家吧!你活不過今天的午後。要想活命,趕快拿100兩銀子。”
100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縣城裏的中等人家,每年的全部開支也不超過20兩,隻有我們家,一年到頭下來,也賺不了幾分銀子。
“100兩,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混混頭是一個青皮,當場就發飆,“你個老東西,我活蹦亂跳的,活上十年八年也不成問題。如果過了午後我不死,信不信我把你淹死在護城河裏。”
老王眯縫著眼睛,“我不給要死人說話,你趕快讓你這些兄弟去準備後事。100兩銀子,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真是可惜。”
你猜怎麼著?
老王的話很快應驗了,那混混頭在酒樓裏吃著吃著飯,忽然就感到胸口疼痛,一口飯沒咽下去,隨即就一命嗚呼。
從此之後,老王的名聲就傳揚開來,城裏的黑白兩道,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的,稱老王為判官。
遇到為難的事兒,大家都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到懸崖村找老王排憂解難。我們那個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也從此過上了好日子。老王將算命得到的報酬,給懸崖村修了一座石梯。
我想跟老王學習醫術和算命術,但是被老王拒絕了,“這一行並不適合你,你隻要認真的讀書就行了。以後你會從軍,然後出將入相。”
我也就聽了老王的話,認真的研讀四書五經。直到有一天,我上懸崖采草藥,忽然看到有一個女人衝我笑,讓我跟他走。我手一鬆,便跌落山崖。等被家人找到後,已經是奄奄一息。父親趕快去找老王,老王給我診脈後,皺眉道,“這孩子有八十年的福祿,不該就這麼死的。”
父親跪下向我老王求情,“王先生,求求您救救奎娃子。”
老王一跺腳,“這些魑魅魍魎,竟敢向我的人下毒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讓我母親找來縫衣針,在身上的幾個穴位紮了下去。
我當時正感覺自己被人領著,在一個沒有盡頭的山洞裏行走,忽然聽到父親喊我的名字,我回頭一看,發現自己正躺在院子裏,父親母親正焦急的看著我。
我身體康複後問老王。“你那個針怎麼那麼神奇?能不能教我?”
老王拒絕了我的要求,“鬼門十三針針灸博大精深,我已經沒有時間教你。”過了不久,老王便離開了懸崖村,不知所蹤。再後來,天下大旱,赤地千裏,顆粒無收。我們懸崖村裏的人不得不離開聚族而居的老屋,加入了流民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