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楊鶴的總督行轅和明軍大隊人馬至涼州城。
官員士紳等涼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皆前去迎接,黑壓壓一片,唯獨不見涼州城的解放者周垣,就連獵豹師也不見一個人影。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
監軍太監秦漠騎在馬上,冷眼看著道貌岸然的官員們相互打千作揖,心中哂笑不已。周垣攻克涼州,他早就從潛伏在涼州的暗樁中知道,當時還擔心周垣和河西的官員們沆瀣一氣,現在看來,這種擔心純屬多餘。周垣那廝和文官武將們根本就尿不到一壺裏去。
楊鶴笑容可掬地見過前來迎接的人們後,來到臨時作為總督行轅的遊擊將軍府。命楊嗣業來到書房,問道,“周垣為什麼不前來迎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嗣業見楊鶴麵沉如水,忙回答道,“回伯父,剛剛接到周垣的師爺宋奎彙報,自領兵以來,周垣為剿滅叛軍,夙夜不眠,殫精竭慮,如今叛軍已平,周垣便一病不起。已經在手下將士的護送下,返回大本營。”
“真是難為他了。你替我瞧瞧他,不能讓有功之士寒了心。等他的病康複後,再來見我。”楊鶴雖然覺得事有蹊蹺,但並沒有說什麼。涼州城初定,還有諸多事情等著他定奪。
“好的。”楊嗣業把周垣分給自己宅子的事給楊鶴說了一遍,“我原本是不想要的,周垣說這是戰利品,如果我拒絕接收,就是破壞了規矩,會遭到將士們記恨的。”
“他這是慷他人之慨。”楊鶴笑道,“如果不出我所料,隻要對他有用的人,恐怕都能從涼州戰事中獲利吧。包括咱們的監軍秦公公。”
“伯父明察秋毫。”楊嗣業道,“周垣已經安排宋奎拜謁秦漠那個閹貨。”
監軍太監秦漠,出身苦寒,原來是信王府裏做雜役的小太監。崇禎登基後,信王府裏的眾人雞犬升天。秦漠在北直隸邢台白岸老鄉
秉筆太監王承恩的運作下,出任三邊總督衙門的監軍。三邊苦寒,油水不大,前來撈養老本的秦公公有些灰心喪氣。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七品閑官周垣會送給他一份重禮。“那些鳥官們皆認為周大人年紀輕輕,不懂人情世故,我卻認為他是個伶俐人兒,今兒看來,咱家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這周大人不但會打仗,還很會做人哦。隻是這禮物太貴重了,咱家擔心受用不起。”
“秦公公說笑了。您為了涼州戰事,殫思極慮,寢食不安,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裏之外,如今攻克涼州,公公當居首功。”宋奎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周大人人微言輕,官卑職小,也拿不出太多的東西孝敬公公。公公不要嫌棄才是。”
“好了,好了。既然周垣大人有這個心,咱家如果再不收著,就讓人寒心了。“秦漠對宋奎的吹捧很受用,”你回去告訴周大人,就說咱家知道該怎麼做,讓他把心放到肚子裏。他立下赫赫戰功,朝廷怎麼也得封個將軍不是?”
“您老大公無私,忠心為國,也隻有三寶太監鄭公公能和你媲美。”
“咱家沒有你說得那麼好,不過是一個俗人罷了。”秦漠被宋奎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個人還是很講究的,隻要你對我好,請放心了,咱家一定給你回報。”
“那就謝過公公了。”宋奎笑道,“周大人吩咐過,但凡有斬獲,就少不了公公的那一份。”言罷起身告辭。
小心翼翼走過布滿冰雪的街麵上,宋奎和戰士們來到一個羊肉館,把銀子往櫃台上一拍,“掌櫃的,十五斤牛羊肉,兩壇子燒酒,白麵餑餑三十個,麻利地上來。爺們吃飽喝足後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