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溝裏的鳳凰(2 / 2)

狗剩三叔家的老黃狗是和村長家的閨女一樣出名的存在,不同於後者天生麗質,他家這條老黃狗可是有過單挑上百斤野豬的彪悍經曆。

通了人性的老黃狗似乎聽懂了什麼,嗚咽兩聲忽的跑向後山,狗剩的三叔,小名狗蛋的家夥也不曾在意,拍拍手上灰塵,向著人頭聚集的村東頭走去。

陳家村,陳是大姓,整個村子裏隻有李姓這一戶外來人,其淵源可以追溯到村長陳福慶穿開襠褲的年代,那時的李家老爺子還沒躺進墳堆裏,腰杆也站的筆直,更是當年那一批知青裏唯一一個肯留在窮鄉僻壤當教書先生的老師,可以說陳家村三十歲靠上的人都或多或少受過他的教育,隻可惜好人不長命,在辛苦將孫子拉扯到了十歲的那一年吃了半輩子粉筆灰的老人還是死了,死於肺結核,躺在床上的幹瘦模樣讓很多村民都記憶猶新。

老人入葬的那一天,是當時還不是村長的陳福慶拆了自家那有著幾十年曆史的梨木門板給做的棺材。而李家那根獨苗更是靠著百家飯喂養長大的,隻是後來少年養了狗,學會了捕魚抓蛇,便很少在去誰家蹭一碗本就不豐盛的飯食。

有著狗蛋這樣一個並不怎麼好聽小名的家夥出現在了人頭攢動的村東頭,不等他開口便有同村人喊他的名字,更有幾個村裏的婆娘偷偷將一兩個煮熟了的雞蛋塞到他的手裏,同時不忘了捏一捏他那稚嫩的臉蛋,而那些有著黝黑皮膚,打著酒嗝,半句話裏都要帶上幾個髒字的男人們用他們略顯生硬的問候方式與少年打著招呼。

陳漁坐在拖拉機上,看著被眾人圍在中央的少年,有些眼熟的盯著他看了一陣,忽的想起來,這不就是那個考了縣裏第一名的家夥。

他的名字很簡單,叫李樂,木子李,桃花源記裏怡然自樂的那個樂。

對於這個與周圍那些整日裏上躥下跳摸爬滾打的泥猴子一樣的學生相比明顯要幹淨些的家夥,看著他在人群中有些羞澀的摸著腦袋傻笑,沒來由的陳漁對他有了幾分好感,她低下頭,看著繡在胸前的織錦,臉色微紅。

“好了,好了都圍在這裏幹嘛,讓開,讓開!”

“李家小子趕緊上車,時候不早了再不走就趕不上縣裏的末班車了。”

陳福慶像攆鴨子似得轟散了人群,一隻手搭在李樂的肩膀上看起來熟絡無比,兩人親密的就像一對狼狽,不著痕跡的將一包沒開封的煙塞進他的口袋,輕拍李樂後背,陳福慶鬆開手,將他送上了手扶拖拉機。

冒著黑煙的手扶拖拉機駛向剛修建好的盤山公路,祖祖輩輩麵朝黃土背朝天生活的人們對於離去身影很難看出更多的意義,陳福慶一百六十斤重的媳婦兒揮舞著手帕擦去眼角淚水。

“當家的,你真放心咱閨女就這樣出去?”

陳福慶打了個酒嗝,酒味彌漫,“女兒長大了還能一輩子留在身邊,放心吧有李家那個小滑頭跟著呢,吃不了虧。”

如果說陳福慶是村裏公認的老狐狸,那麼李樂這隻小狐狸就是村子裏絕大多數男人討厭的對象,自家姑娘洗澡時最要防備的就是這個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偷看的狡猾家夥,偏偏他又有著一副小白臉的長相,即便是偷看被發現了也很少有姑娘少婦會惱怒,更有性子開放的婦人反過來**他,以至於過了十四歲的李樂很少在幹那些偷看**洗澡,半夜裏偷聽牆角不說還會在關鍵時刻發出嚇人聲響的下流舉動。

此時有西風吹來,早已看不見手扶拖拉機身影的一堆陳家村民忽的做鳥獸散,擁進院子裏繼續胡吃海喝,喝了不少酒,麵紅耳赤的陳福慶獨自一人站在村頭,雙眼微眯遙看遠方。

“老師,那孩子總歸還是走出去了。”

蹲在木墩上的狗剩正在啃一塊豬蹄,看著站在不遠處村長的背影沒來由的愣愣神,一條被咬斷了脖子近三斤重的兔子被丟到他的腳下,狗剩扭頭看去,是三叔家那條癩皮狗,他撫摸著大黃的腦袋,看著陳福慶的身影,目光中帶一絲渴望。

蹲坐在他身旁的癩皮狗很不客氣的將頭拱到他的懷間,咬著被啃了一半的豬蹄搖著尾巴奸猾跑開,留下目瞪口呆的狗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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